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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救援

“村子外面的怨鬼有异动?”

边一擦掉嘴巴上的饼屑,起身对裴美人说:“走,带我去看看。”

裴美人带着边一来到村子外,肉眼不可见的众多怨鬼比前几天还要多地聚集在村庄外,一个一个拼命撞击着村子的守护阵法,阵法激荡出波纹,一圈又一圈,在夜色下看起来格外漂亮。

仔细看,格挡住怨鬼的阵法上还有隐约可见的法文,边一虽然看不懂,却能感觉到那些法文的作用是为了吸食这些怨鬼的鬼气,一点点吞噬他们的力量,若是继续下去,这些怨鬼早晚会被大阵吞噬,彻底消失。

真是恶毒的阵法,那个缺德冒烟的家伙想出来的。

裴美人见那些怨鬼如此不要命的做法,着急地问:“它们傻了不成,怎能这么不要命。”

边一没有回答她,而是静静看了一会儿,才终于看出些问题。

“它们不是在找死,是今夜的阵法又松动!”

边一面色凝重,凝重中又难掩兴奋,立刻让裴美人叫上大家,等人集合后,让裴美人和二丫带路,往那颗大槐树跑去。

大槐树很好找,就在村东头的田地里边边上,此处是阵法边缘,大槐树一半在阵法内,一半在阵法外,不少怨鬼想要攻击这里撕开一条口子进去。

槐树本身就容易招鬼,孤魂野鬼居无定所的时候就容易附身在槐树身上,可是此时槐树下镇压着人头骨,妄想附身在槐树身上进而偷渡到村子里的怨鬼,都被槐树吸食殆尽,魂飞魄散。

这处仿佛是突破口的地方,其实是阵法吃鬼的第二个陷阱。

边一唤出长戈,将扑向槐树的怨鬼们拦住,方相氏之力震慑着怨鬼不敢上前,黑红交织的火焰盘旋在槐树粗大的树干上,霸道的将附近的怨鬼驱散干净。

那些怨鬼敢怒不敢言,只能躲在远远的地方看着边一走上前去,在它们相中的突破口摸摸索索,不知道在干什么。

二丫躲在裴美人身后,小心翼翼探出头,指着槐树说:“那颗人头,就藏在槐树根下。”

她不敢太靠近,害怕树上熊熊燃烧的火焰烧到她身上。

她当初哄骗这些人进村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它们这么厉害呢。

月光如水,让荒郊野岭也明朗了许多,二丫好期待抬起头望了眼村子,村子里月光普照,每一个窗户和门扉都看的清清楚楚,以往夜里会出现的水雾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出现,也不见有外乡人被印过来。

属实奇怪了些。

二丫肯定想不到没有人进村是因为进村的所有路口都被裴美人的属下把手,他们村子里那些骗人的鬼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至于水雾,山里已经没了鳖妖,又哪儿来的水雾呢。

二丫只知道自从这些人进了村,一切都不一样了,自己被罚去看守松树林的阵法,还要被凶鬼抓来奴役,想到此,二丫一把辛酸泪,感觉自己为村子付出这么多,下场却如此凄惨。

裴美人不耐烦地将二丫推倒鬼群里,让属下看好,自己上前绕着槐树走了半圈,槐树虽然属阴,好吸引鬼,可此时里面镇压着一只更霸道的鬼,她想靠近,槐树也在拒绝她,甚至有股敌意刺出,若不是边一手疾眼快,恐怕裴美人此时已经受了伤。

裴美人躲在边一身后,一脸后怕。

暮少春见那凌厉的鬼气,皱起眉头。

鬼气带金,是皇族血脉的气息,边陲没有皇族封地,这里怎么会有皇族血脉的骨骸,还被人如此残忍地埋在槐树根下当阵眼?

“这里,有皇族?”

暮少春目光凌厉地看向边一,边一却没注意到他,皱眉喃喃着:“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边一不曾见过皇族,但是方相氏之力觉醒以后,有些事情好像与生俱来就知道一般。

就如她初见黑雾便可找出弱点,如今观之槐树内射出的敌意,也能见到皇家金辉之光。

皇族血脉不会悄无声息来到这里,还被害死在这样一个村子中,边一将长戈变短,走到槐树下开始挖。

秦茹几人不敢靠近,埋在槐树下的东西对祂们敌意很大,也只有边一才敢靠近。

槐树有百年之久,根系错杂,挖开一截,下面还有层层叠叠的根系,挖开半米,也没有见到任何疑似人类头骨的东西。

按照二丫的描述,他们当年挖掘的深度,应该已经可以看到了那颗头骨,但是这个深度只看的见树根。

恐怕头骨早就被树根拖进更深的地方。

边一擦了擦汗,继续挖起来。

树根交错复杂,当她看到那颗头骨的一点白在树根后隐隐现现,伸手去够的时候,那树根居然纠缠着头骨往更深的地方钻去。

槐树在保护那颗头骨。

边一将长戈怼进去,粗暴地割断无数树根,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抓住了那颗头骨,生生将其拽了出来。

头骨里面长满了树根须子,密密麻麻地从颈洞连接着整棵槐树,边一拽掉这些根须,擦掉头骨上的泥土,将其举在眼前仔细打量。

头骨圆润,眉骨平整,前脸上布满了一排又一排的牙齿,形状恐怖,不似人骨。

边一表情变得很可怕,这居然是一个换牙期都没过的孩童头骨。

小孩子的牙齿刚出生就长满了脑袋,等到年龄的增长,换牙期过后,脸上的牙齿才能还完。

边一解剖过很多尸体,尤其是孩子的比成年人的还多,小孩脑袋里到底是很么结构,她自然清楚,推算出年龄也不困难。

五岁稚子,竟然被砍头杀害,埋入阵眼,用他精魂凝聚的头颅和魂魄守护着这个迫害他的村中大阵。

幕后之人太恶心了。

那孩子的鬼魂缩在头颅里,从两个眼洞偷窥边一,祂抱住自己,因为边一不敢轻易出来。

边一也没理祂,将头骨随意夹在腋下,查看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老槐树,将阵眼直接给破了。

之前有皇族血脉镇压,阵法有国运护体,轻易破不了,如今皇族血脉拔出,阵眼被毁,国运自然离阵而去,以人血滋养的阵法,没有国运压制,必回给施法之人遭遇反噬。

边一不知道谁是施法者,冤有头债有主,总归他逃不了。

阵眼被毁,刚刚修复好的阵法再次摇摇欲碎。

怨鬼们见状,纷纷放弃大槐树,扑向其他阵法薄弱的地方。

长戈尖头的缠绕着火焰,在边一轻轻碰出下,脱离戈身,撞线向大阵,如一根火针,在大阵上刺出一道圆形的口子,然后下划、撕裂,彻底破坏大阵完美无瑕的外观。

以撕开的裂口为轴心,大阵护法向左右两边快速消散,怨鬼们静静地看着阻挡祂们复仇的护罩被如此轻易的破坏掉,眼中对边一的恐惧更上一层楼,但是复仇之心让祂们顾不上忌惮边一,越过她扑向了静宁的村庄。

村民们还不知道保护他们的阵法已经失效,有些已经进入梦想,有些走进祠堂,寻找鲜嫩的少女一逞兽欲。

“娘,爹爹怎么吐血了。”三岁的女娃好期待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男人,有些怕怕地抱住听雨的腿。

她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趴在桌子上的哥哥,哥哥嘴角流着血,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娘亲和她。

女娃害怕地将脑袋藏在娘亲怀里,本能让她不敢再问出更多的问题,她不明白为什么爹爹和哥哥看起来那么可怕。

听雨摸了摸女娃的头,从吃剩的汤锅里盛出半碗鸡汤,递到女娃嘴边,哄着道:“丫丫别怕,爹爹和哥哥只是睡着了,他们睡得太快,牙齿磕到了舌头才流血的,丫丫慢点喝,也慢点睡,这样就不会咬破舌头了。”

女娃疑惑地张开嘴巴,看着她信任的娘亲,喝下了被下了毒的鸡汤。

“娘亲,我肚肚疼。”

女娃流着泪,捂着肚子难受地说。

听雨抱着她,摇着她,看着外面怨鬼冲进来的画面,笑着说:“那丫丫就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睡着了,就与这个肮脏的世界告别,下辈子,别再投生到这样的人家,带着肮脏的血,成为罪恶的证据。

怀中女娃咽了气,听雨擦掉眼泪,将孩子放在屋里,又将儿子抱来,让他们兄妹团聚,她站在门口,看着住了六年的地方,一把大火烧尽所有。

烧掉她六年的屈辱,烧到她六年的痛苦,不留下任何与这里的羁绊,血缘、记忆,统统在这场大火里烧成灰烬。

听雨提着镰刀,跟在怨鬼身后,听着祂们冲进每户人家里传来的惨叫声。

这些怨鬼避开她,路上撞见村人,发现听雨手里的镰刀,还不等他质问,怨鬼已经扑上去将他皮肉撕开,挖出魂魄撕裂成碎片,让听雨一路畅通无堵。

她来到祠堂,踹开红漆大门,被挡在门里的惨叫声与狞笑汹涌而出,听雨握紧了镰刀,冲进一间房,对着行凶的人砍杀,刀刀致命,刀刀泄愤,鲜血喷在脸上,滚烫黏腻,刺激得她下刀更快更准。

她冲进每一间传出惨叫的房间,在女孩惨叫声下,将那些行凶的村民砍的面目全非。

这里的声音终于引起其他村民的主意,他们提着裤子冲出来查看情况,还不等发现听雨,喉咙就被利刃切开,叫声被捂住的嘴巴憋在喉咙口,又从割开的喉咙转成一股发不出声音的气浪泄出。

从后到前,八九个村民眨眼间就被屠杀殆尽。

男人擦去刀上的血,走到听雨身后,看着她一身血浆的恐怖模样,皱眉说:“你动静太大,这般模样也别出现在主子面前,小心吓着她。”

听雨:“在这里十年,主子什么情况没见过,她看到我这身血,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左脸的疤痕格外醒目,毁了他半张脸。

想当年他也是丰神俊朗的人,被许多侍女私下爱慕,甚至有富家小姐向郡主讨要。

谁能想到他在这里会亲手毁了自己的脸,只为能留在郡主身边。

听雨眨了眨眼,将流到睫毛上的血液甩掉,她与男人擦肩而过,“剩下的侍卫,一个不留,还有那些孩子,全都得死。我不希望郡主在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有一个活口传出去。”

男人垂下眼,在听雨身后,轻轻说了一声好。

怨鬼进村,村民自顾不暇,裴术士也不知所终,没有人顾得上祠堂的情况。

男人最先摸进去的是郡主府曾经的侍卫居住的地方,这些侍卫大多数已经与村民同流合污,住在祠堂名为关押,实则是看管祠堂,只为向村民证明他们对村子的“忠心”。

郡主被强迫生下来的孩子,大多都是来自这些背弃主子的人。

房子里传来几声惊呼,以及怒骂声,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男人出来时,满脸戾气,眼神冰冷的可怕,他身上沾了血,血还冒着热气,整个人阴郁的仿佛刚从地狱出来。

若不是有术士和鬼怪威胁,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又怎能欺辱得了主子。

俊阳被一双干燥的大手捂住了嘴巴,鼻息中问道满手的血腥味儿,但是触感却没有任何血液黏腻的感觉。

她于黑暗中睁看眼,看到是她的贴身侍卫,提起来的心才落了地。

她抱紧怀中两岁的女童,漆黑的眼睛在夜色里明亮极了。

男人放开她的嘴巴,单膝跪在她床边,低着头。

俊阳排着孩子,小声问道:“听雨那边,成了?”

“是。”

俊阳勾起嘴角,似笑似哭,她低头看了眼怀中女娃,抱起她走下床榻,男人见她衣着单薄,赶紧拿过床角脱下的衣服为她披上。

俊阳走到门口,停顿了下,侧头说:“让他们走的别那么痛苦,以及……你要活着回来复命。”

她捂住孩子的耳朵,踏出了房间。

房间外,明星悬挂枝头。

房间内,惊人惨叫血流成河。

被惊醒的其他人披着衣服缩在门后,从木头间隙中不安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站在外面的女子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但也隐约察觉到在被关进这个村子之前,应该是个很有身份的人。

那些村民折磨他们,却对女子手下留情,只是不停的让她生孩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座祠堂里的孩子,都是出自这个女人的肚皮。

有些活得长一点的人隐约知道村子很在乎这个女子和她生出来的孩子,但是到底是为了什么却一无所知。

在这个随时失去生命的地方,被如畜生一般对待的地方,不少女子都羡慕她。

如今,她抱着最疼爱的孩子站在满是鲜血的院子里,这画面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点。

被救出去的希望,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真的在眼前。

他们拍打着房门,呼喊着救命,看着一身鲜血的男人从女人身后的房间里出来,一双阴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

所有人惊声,拍打门窗的动作也停止,对被救的渴望在面对那么恐怖的男人时再不敢放肆一次。

直到那个女人摁住了男人握刀的血手,轻轻摇头。

那人收了一身戾气,走到门前,刀起刀落,直接斩断了门锁,大门打开,久违的空气夹杂着人血的味道涌进房间里,尽管如此,这带着血腥的新鲜味道也比屋子里的味道好上千百倍。

有人寸寸欲动,对生和自由的渴望战胜了一切,顶着男人凝视的压力冲出去,一人的行为带动所有人,大家憋着一口气全都跑了出来,然后茫然的站在空地上,不知所措。

外面村民给他们带来的心理创伤太大,他们不敢冲出祠堂,害怕外面的村民拿着屠刀将他们撕开喉咙,倒挂着采血。

俊阳望着这些人,说:“外面已经没有可以威胁你们的人,能不能逃出去,全看你们自己。”

人群愣了几秒,然后冲向祠堂大门。

听雨拎着镰刀堵在门口,不赞同的看向俊阳,俊阳摇摇头,听雨才不甘不愿地让开,那些人见状,不敢犹豫片刻,就怕他们返回,眨眼间就冲进夜幕里四散逃开。

听雨红着眼,气愤道:“主子,这帮人出去,万一……”

“他们又不知道我是谁,何必增添无辜性命。”

俊阳抱着女儿,温柔地说,仿佛身后屋子里那些死去的孩子,都不是她的骨肉。

听雨在女娃身上停留片刻,不满的眼神落在站在俊阳半步之后的男人身上。

郡主杀了所有的孩子,连三个月刚生下的都没放过,唯独留下这一个。

因为这一个,是他的孩子。

听雨心中叹口气。

说到底,这个孩子是不同的,与其他任何一个都不同。

她不知道山上那位少女何时会进村,怨鬼进来肯定有她的帮助,她不希望那人碰见主子,尤其她身边,仿佛还有疑似暮将军的存在。

暮将军是认得俊阳郡主的,她可以杀掉其他人,但是她没本事杀了少女和那个暮将军。

听雨很清楚他们的实力,现在当务之急是护送郡主离开自己,只要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切都是莫须有的谎言。

听雨一把火烧了祠堂,那些跟随在俊阳郡主身边的侍卫,全都被大火吞噬殆尽,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能证明郡主在此处,活着什么生活。

待回到京中,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

边一赶到的时候,祠堂已经在熊熊大火之中,那些刚刚死去的魂魄,也被怨鬼撕碎成渣,魂飞魄散,没有留下一点讯息。

边一没有看到听雨,村子里到处都着了火,她隐约觉得事情有异,可根本不知道问题在哪里。

那些被困在祠堂的人质是否全部被救出,逃出来的人除了街上遇见的那些,可还有其他人遇难?

就算有遇难者,魂魄都被怨鬼撕碎,哪里还能问得出真相。

“都没了……都没了……我的儿,去哪儿了……”

精神恍惚的妇人从一片火海里走出来,她的头发被烧焦,脸上被烧毁,浑身漆黑,刚从火场里逃出来。

她看着边一身边跟着的旻山,激动地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旻山我儿,娘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