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先生到了舒州,把他留在了白鹿书院,他被白智渊收徒,之后十二岁一跃成为文武双状元。
若是没有百姓,他苏阎早死了。
小乞儿看他吃得太快,急忙劝道,“老伯你慢些吃!”
苏阎确实饿了,再加上他一向吃饭时间很紧,吃得飞快。
吃完一个炊饼,他摸摸小乞儿的头,“好孩子,老伯要去码头找我儿子,你知道往哪走么?”
乞儿伸手给他指着路,“往前沿着河直走就是了。”
苏阎拿起拐杖,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去。
若是想让敌人毫无防范,最好的办法就是扮成一个敌人压根不会戒备的人。
一个又老又穷的老人,谁都不会在意。
假苏阎春风满面地跟着王宜春去了瘦西湖畔。
“丞相大人第一次来扬州,一定要先去瘦西湖畔看看,小的已备了一桌酒席。”
假苏阎一笑,“多谢大人,苏某要有耳闻,二十四桥明月夜,今夜有幸一览。”
王宜春越发放心,抬手做引,“大人请。”
这丞相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甚是平和亲人,很好说话,而且也是文人一个,文邹邹的,爱美景。
就是不知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
他也是男人,他就不信哪个男人真能拒绝女色了。
明月高悬,瘦西湖上放着众多各式花灯,映着湖面水光粼粼。
湖面上只靠岸停了一艘画舫,舫身巨大,宛若一座水上仙阁。
丝竹管乐之声袅袅传来,甲板上已有舞女,红绸绿缎随风飘舞。
好一幅纸醉金迷的奢靡之景。
雁羽微皱了眉,踏上这种地方,简直污了他的眼睛!
假苏阎一甩扇子,“好,不愧是扬州。”
王宜春嘿嘿一笑,率先带路,踩着红绸铺就的踏板向船上走。
假苏阎自是跟上。
脑子里一直在念,被识破他就活不了,被识破他就活不了!
背后都是冷汗津津。
红砂悬挂,轻飘飘地飞舞着,隔断了船外的视线。
六七张镂金小几摆在正中,旁边便是软枕。
王宜春右手下垂,“苏相,请。”
待苏阎入座后,他也入座,抬手轻轻拍了拍。
甲板上的舞女鱼贯而入,穿得格外轻薄。
姣好躯体在浅浅薄纱下若隐若现。
假苏阎有些惊,不是,这可是正三品的扬州知府,这么人面兽心么?
这也玩得太开了吧!
雁羽垂着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大人,不近女色不近女色!”
假苏阎当即冷了脸,站起身一行礼便要走。
王宜春吓得赶紧起身跪下,“大人莫走,小人若是哪里照顾不周,恳请大人指出,切莫生气啊!”
假苏阎一挥衣袖,冷声道,“大人明知我不近女色,何故做这出戏?!”
王宜春忙摆手,“出去出去!都出去!”
舞女们又都出去了。
假苏阎便转身笑了,“这便是了,大人一定不能生气,快快请起,苏某的不是,赔罪敬大人一杯。”
心里恨不得把酒泼这胖子头上,花花肠子都要缠到他脖子上了。
湖畔边,海乐斋的一处窗边。
“这些舞女怎么回事,怎么才进去又出来了?”衡桐趴在窗边,一手支着下巴,好奇地问道。
叶盼汣笑笑,继续提笔写字。
她在整理这些日四处打探到的消息。
古代最是好获取信息的地方,茶楼,乞儿,青楼。
她除了青楼其它的都去了。
是可以女扮男装去,但妓子本就多是身不由己,命尚且不掌握在自己手里,问这些事,极可能留下隐患。
第二日中午,假苏阎才姗姗转醒。
他是梅花坞的坞主,一手武艺和易容出神入化。
有次化成了个女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阎。
便跟了他许久,没办法,苏阎那副不近女色,仿佛他身上有毒一样,太好玩了。
最后还是苏阎不耐烦了,“坞主易容技登峰造极,却漏了一点。”
他都惊了,还从来没人能看出来他的易容,他可是声音都匹配着面容来的。
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好么!
但无论他怎么问,苏阎就是不告诉他。
还是这次雁羽找上门来了,说办好此事,便告诉他。
他就眼巴巴地跟上来了。
昨夜喝得太多了,他酒量过人,这点倒是和苏阎一样,不用怎么装。
“雁羽?”他扶着因宿醉痛得不行的头,扬声喊道。
雁羽走了进来,心里满是嫌弃。
他家大人从来不会这么晚起过!
“大人。”
“几时了?”
“已是午时三刻,王大人请你去用午膳。”
假苏阎抬起了一只手。
雁羽忍了又忍,上前扶住他,“大人切莫当心。”
四个字说得咬牙切齿的。
假苏阎笑笑,“放心,我无碍。”
午膳丰盛得像满汉全席,假苏阎感慨着苏阎这日子也太快活了的点。
王宜春这是把天下的奇珍都摆上桌了。
“苏相务必多吃些,若是回京瘦了,陛下都会不喜的。”
他这说的是实话,苏相还小时,跟着林尚书外出办事,回去瘦了一圈,林尚书还被陛下给斥责了。
本来大功一件,结果赏赐没了,谁都觉得他冤。
假苏阎微顿了下,“大人也多吃些。”
吃吃吃,吃死你!
表面宾主尽欢的午膳用完。
王宜春很是替人着想,“苏相,小的这就带你去码头走走?”
毕竟是来查海难一事,总得去码头露个面,走走过场,回京也好像皇上交代。
以往来扬州的官员都是这样的,他明白。
事后他会把奏折写得活灵活现,把官员吹上天!
假苏阎抬手便又是一礼,“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到。”
他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事。
王宜春身边带了好些带刀护卫,假苏阎感觉疑惑,却也没问。
今日的码头,靠岸的只有一条小船,船身破了硕大一个洞。
在河上的也没几条船,就这几条船,船上看着也空空荡荡的。
沿岸的渔民都闭门不出,好些家院前挂了白绫,地上洒着纸钱。
假苏阎愣了愣,“为何只有这几条船?”
雁羽感觉自己头被打了一下,不由抬手摸头。
就摸到了一片叶子,他抬头看去。
便正正对上了窗边的衡桐。
衡桐看着他,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