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老,说来惭愧,我的医术确实比不过华桑的小徒弟。”说这话的时候,安崎山心里老郁闷了。
华桑隐退山上不再下来,在乔书染出现之前,他非常自信没有人的医术会比他更高明!
可惜……乔书染出现了。
她虽年轻,但医学界谁人不知华桑收的那个小徒弟天资聪颖,天赋极佳,在医学上有着超乎常人的造诣。
不知道她下山就算了,如今知道了,那安崎山自然不配也不敢再称第一!
华桑的徒弟帝老爷子也是听说过的,他惊,再问:“那个小丫头下山了?”
安崎山点头,“跟她比,我简直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那小丫头下山是什么时候的事?”帝老爷子若有所思的低喃着,“没听说过啊。”
这下换安崎山震惊了。
“帝老,您不知道吗?您的儿媳妇就是华桑徒弟啊。”
“你说乔书染?”帝老爷子眼珠子都瞪圆了。
安崎山再次点头,“是啊,解毒药方就是她给我的。”
…
在帝老爷子的眼里,乔书染是一个长得漂亮的,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孩子。
当初她和帝千诀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是不赞同的,只不过后来多番调查发现她人品很好,帝老爷子又想着帝家不缺联姻这档子事儿来壮大家族,于是默许了她和帝千诀的婚事儿……
但后来发生的事,是谁都没想到的。她被帝千诀订婚宴当场退婚,闹得整个帝京城都沸沸扬扬,看笑话的人多的去了……南老爷子也因此气到晕厥,不治而亡。帝老爷子知道后也心中愧疚,可终究碍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没敢前去吊唁!
如今突然有人告诉他,乔书染不是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孩子,而是华桑的徒弟……那个传闻中医术精湛,比华桑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医学天才!
这……
帝老爷子的理智告诉他:他那常年不开窍的儿子,娶什么样子的女人不行?非要娶一个儿子不要的女人,太掉面儿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任下去。
可他的情感却告诉他:帝家有愧乔书染,有愧整个南家,既然她和司淮之的事情已成定局,倒不如就认了算了。
毕竟除了她,这么多年再没有哪个女孩子能入得了他那不可一世的儿子眼里。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在管家把帝千诀带进来后,让无关的人都退下。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帝老爷子和帝千诀爷孙二人。
帝千诀刚从乔书染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味来,就被帝老爷子喊进来了,他秒懂爷爷找自己的目的,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又给爷爷气出个好歹来。
见他如此,帝老爷子心中稍许宽慰了些。
他拍了拍床的边沿,“坐过来。”
帝千诀照做,然后轻手轻脚地为帝老爷子理了理被子,下定决心一般开口,“爷爷,您有话不妨直说。”
“你们父子办的那叫什么事儿?是想气死我?”
一想到前任变成了‘妈’,帝千诀胸口就堵得很。现在帝老爷子提及,他身侧的手蓦地攥紧,“爷爷,父亲做的事我没有资格置喙。”
这是一句大实话。
不要说帝千诀这个当儿子的,就是帝老爷子这个当老子的,司淮之做的决定他也无权干涉。
“事已至此,哪怕是错的也要继续错下去。”帝老爷子语气沉重万分,命令帝千诀:“从前的事既往不论,往后你和乔书染只能是母子关系。”
帝老爷子会这么命令自己,是帝千诀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他错愕万分,“爷爷,凭什么?乔书染那个小‘贱’人算个什么东西?她也配做我妈?”
凭什么?
凭乔书染是华桑的徒弟。
凭她救了帝老爷子的命。
凭他们帝家对不起南家更对不起乔书染。
更是凭司淮之这棵万年铁树终于开花了,而对象是乔书染……
帝老爷子扬起手就是一个耳光甩在帝千诀的脸上,“你对长辈不敬,这一巴掌是给你的教训。”
“长辈?”帝千诀捂着被帝老爷子打过的那半边脸,情绪几乎要失控了,“她是我的前女友,是我不要的女人,她算什么长辈?”
“爷爷,我真是没有想到,您竟然会为了乔书染那个小‘贱’人打我。”
帝千诀在帝家一直以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存在。
说话口无遮拦,做事无所顾忌,是他的鲜明风格。
从前帝老爷子不予计较,处处宠着,是仗着司淮之无心娶妻,帝千诀是帝家孙子辈的唯一。可现在司淮之结了婚,生孩子只是早晚的事儿,帝千诀这个帝家太子爷已经快要做到头了。
如果他再继续不知收敛下去,只会落得个被赶出帝家,一无所有的下场。
帝千诀的父母死得早,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帝老爷子真心的希望能把他留在帝家,受帝家,司淮之的庇护。
“帝千诀,你放肆。”帝老爷子怒喝后拿起手机把管家叫了进来,“把这个不孝子带到祠堂里跪着,天没亮不准起来。”
帝家家主是司淮之,所有人都怕他。可真要说起来,帝家上上下下还是更害怕帝老爷子盛怒。
覆巢之下,无完卵。
帝老爷子刚刚解完毒就把太子爷帝千诀罚去了祠堂跪,上到帝家其他人,下到佣人,人人自危。
生怕老爷子的这个怒火会牵连到自己。
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整个帝家老宅都死气沉沉一片……
司淮之回来的时候,帝老爷子正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客厅里头等着他。
看他进门,老爷子几乎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手里价格不菲的拐杖就飞了过去,正好打在司淮之的胳膊上。
司淮之吃痛,闷闷哼了一声,同时反手稳稳当当的接住拐杖,拿着它走近帝老爷子身边,“您身体虚弱,此刻应该在床上休息。”
“你干的那些破事儿,不气死我都算好的,我能睡得着?”帝老爷子怒吼还不忘记伸出脚踹司淮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父子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但也幸亏帝老爷子是司淮之的亲爹,要不以司淮之那手段狠戾的性子,这一晚高低得再见点血不可。
他面色泰然的在帝老爷子对面的沙发落座,“给您下毒的佣人被枪杀,幕后黑手还在调查中。”
“你觉得老子在意?”帝老爷子吹胡子瞪眼,“你还是好好说说你结婚的事儿。”
“整个盛世帝国的名媛千金任你挑选,你娶谁不行?非要娶乔书染?”
“她和千诀的事儿你不知道?儿子不要的女人当爹的娶了,你这是要我帝家积攒千年的声誉……”
司淮之从决定跟乔书染结婚那一刻起,就对可能会面临的情况做足了准备。
帝老爷子怒不可遏,一张嘴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司淮之只是淡漠如斯的掀了掀眼皮,霸气侧漏的说:“我的事,谁敢议论?”
帝老爷子:“……”
好好好,你权势在手,你了不起。
“别人不敢,老子敢。”
“当今市面上的任何人工智能都抵不过司淮之你这款天然傻瓜,你的智商和喜马拉雅山的氧气一样稀薄,上帝把智慧洒满人间,就给你打了个伞,你和那苦瓜有什么区别?长得不是一般的败火。要说你脑子里没进点地沟油,谁信啊?白痴都能当你老师,智障都能教你干人事儿。脑袋空不要紧,关键不要进水……”
帝老爷子是真的敢啊。
可惜不是议论司淮之结婚的事儿,而是直接侮辱,攻击他的智商……
就……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如果对司淮之说这些话的人不是帝老爷子,而是其他什么人,下场只有一个:死!
可惜……没有如果。
到底是自己的亲爹啊,除了忍,咋办呢?
司淮之强忍着随时会爆发的汹涌怒意,耐着性子道:“您能别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帝老爷子冷哼出声,“你自己还像个白痴呢!”
司淮之:“……”
他无语,沉默,帝老爷子可半点都没有要沉默的意思。他吩咐候在一旁管家,“请家法。”
管家闻言,大惊失色。
“老爷,不可啊。”
帝老爷子:“你再废话,老子连你一块收拾。”
帝家的家法,是一种特殊材质的藤条,打了伤在皮肉不在筋骨,就是痛。
司淮之了解自家老爷子,知道这顿打不挨了,他和乔书染的事情就没那么容易被老爷子接受。
于是他在管家把藤条捧过来之际,主动的单膝跪地,脱掉上衣,露出精壮健硕的后背。
帝老爷子本就气得要命。
现在看到司淮之为了乔书染居然主动到这种地步,更觉怒火攻心,手执藤条开始一下一下的往司淮之背上打。
每一下都见血,痕迹也深。
司淮之痛到眉眼皱得紧紧地……
帝老爷子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边打边怒斥道:“为了一个女人,你当真是里子面子都不要了,我帝霸天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既然你甘心情愿为了她受这家法,那就好好受着。”
前前后后帝老爷子不知道打了司淮之多少下,直到他着实体力不支了,才丢掉藤条,命令管家送自己回房间休息。
帝老爷子前脚离开,乾一随后就忙将司淮之扶了起来,“四爷,属下这就让安医生给您上药。”
司淮之面色煞白的厉害,嘴唇也是没有半点血色,额头上更是有细细密密的汗滴。但听到乾一说要让安医生给他上药,他还是立马拒绝了,“不必,”
“四爷,您伤的这么重,不上药可不行。”乾一疑惑劝道。
司淮之眸眼微眯着,意味深长看了乾一一眼。
乾一刚才明明一点都不懂的,可就是司淮之这一眼让他顿时茅塞顿开,一拍脑门儿,睁眼说瞎话道:“安医生没空,看来只能辛苦夫人为四爷您上药了。”
…
乔书染失眠了。
到底是因为认床还是她马甲掉了的缘故,她自己也不知道。
正当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之际,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是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接着,是乾一的声音。
“夫人,我是乾一,四爷受伤了,您方便搭把手吗?”
司淮之受伤了?
乔书染翻身下了床,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刚想问是怎么伤的,就看到脸色很不好的司淮之了。
然后她也顾不得问,直接伸手扶过司淮之去了主卧的沙发。
司淮之是个一米八九的大高个儿,虽然看着精壮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可体重也是不轻的。
看到夫人一个人就将自家四爷带去了沙发,乾一的嘴巴张得都要塞下一个鸡蛋了。
这边乔书染已经清楚看到司淮之背上的纵横交错的伤了。
她拧眉,“乾一,药箱拿过来。”
“好的夫人,您稍等。”
等乾一把药箱交到乔书染手里,正打算问要不要帮忙呢,司淮之就沉声道:“你的事情办完了?”
乾一一头雾水。
什么事?我有事吗?我的事不是照顾四爷您吗?
乔书染看向乾一,“有事你就先去忙,这儿有我。”
乾一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那就辛苦夫人了。”
话落,他恭敬颔首,退下。
一下子,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司淮之和乔书染两人。
他趴在沙发上,她给他消毒,上药,包扎。
明明那种痛深入灵魂,但司淮之愣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如果不是乔书染看到了他额头不断渗出来的汗,她都差点要以为他真的不痛了。
处理完,她问他,“老爷子打的?”
司淮之意外地看着她,“你知道?”
“以前听师傅提过帝家的家法。”乔书染说完顿了一下,再问:“是因为我?”
司淮之沉默。
乔书染秒懂。
此刻的她觉得,自己更加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只要你承认是我勾/引你,老爷子便不会为难你,你……”
司淮之打断乔书染未说完的话,明明很虚弱,但依旧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跟你结婚是我理智之下做的决定,把过错推到你身上,我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