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青竹公子今日又来了,全都被奴婢寻了个由头打发了。”
阿四跟在谢皎月身边道。
谢皎月手里握着汤婆子,垂着眼道:
“不能去书院,想来他自己也定然心急。”
“那奴婢日后可还要继续拦着他?”
“拦着吧,这件事上,我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经历过上次陈夫子的事,谢皎月也没有脸面再去找别的夫子。
何况方青竹也不值得她去找。
“姑娘,这是一束牡丹,是景阳世子送来的。”
以前序淮阳总让膳房采买的人给谢皎月送东西,后来阿四与厨房的人混熟后,也见到了平安。
每每有东西要送时,便是平安让采买的人来唤阿四,然后阿四亲自去取。
谢皎月看不见,阿四便尽量详尽地描述道:
“姑娘,这一根枝桠上,既有红色的牡丹,也有黑色的牡丹,奴婢看着稀奇。”
谢皎月闻言,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谢皎月倒是也想亲眼这牡丹开花的模样,只是她眼睛已然盲了,看不见一红一白的牡丹。
谢皎月想,除了第一次的药材之外,序淮阳每每送东西她都让阿四婉拒,只是送东西那人十分执着,她不收,便让膳房的人放在她院子里门口。
由不得她不收。
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她总要寻个机会亲自见序淮阳一面,当面把他与话说清楚。
她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不值得他如此费心。
“姑娘,二公子的人来了。”
谢皎月闻言,顿时道:
“来作何?”
“那人说,有位故人在曲风亭等姑娘。”
故人?
谢皎月淡声道:
“你告诉二公子的人,无论那位故人是谁,皎月在禁闭中,无法前去,望那人见谅。”
“是。”
*
来风院。
谢呈竹听见来人的汇报,皱紧了眉头。
“她当真如此说?”
“是。”
“莫不是她真与那奸夫断干净了?”
谢呈竹让小厮去白梨院传话本就是想要试一试谢皎月心里的人是谁,不曾想,谢皎月当真安安分分待在院子里。
即使如此,那他也就放心把谢皎月嫁给林彦。
林彦此次高中探花,若是嫁给他一个朝三暮四又水性杨花的女子,多少是折辱了他。
如今谢皎月既然与那奸夫已经断干净了,这门亲事便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谢呈竹立马带着人朝着谢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谢皎月的婚事,大多都是由谢夫人做主的。
谢夫人的院子里,谢夫人看着底下的谢呈竹,思虑半晌。
“这倒是一门不错的亲事,纵然是寒门书生,但是到底曾经显贵过,现在又高中探花,与皎月而言,的确是一门不错的亲事。”
谢呈竹立即道:
“呈竹也是这样想的,我虽然有心凑合二人,但是呈竹到底是男儿身,不便插手此事,不如伯母寻个时机,安排二人见一见。”
谢夫人点了点头,“你是新科状元郎,且准备上任的事去吧,此事我自会做主。”
等谢呈竹走后,一旁的红叶才抬眼看向谢夫人道:
“夫人当真要凑合二姑娘和这探花郎?”
谢夫人一手撑在桌子上揉了揉额角。
“我本意是让她嫁与景阳世子,不曾想,她是个没脑子的,不仅拒绝了景阳世子,还让景阳世子与相府结了怨。”
上次的事情若不是景阳插手,方家也不知道落败得如此突然。
谢夫人想,若是多给她一些时间,她未必不能保全方家。
只是景阳世子到底年轻气盛又雷厉风行,还没有等到她爹告老还乡便查出了库银的事。
方家应对不及,落到个全府灭门的下场。
谢夫人抬起眼眸。
“让她早日出嫁也好,彻底断了景阳世子的念想,想必景阳世子就会放下她,不再与相府生怨了。”
跟在一旁的红叶顿时明白了她家夫人的意思。
她家夫人这是打算把二姑娘嫁出去了。
*
过了几日,红叶带着人走进了白梨院。
“二姑娘,夫人有请。”
谢皎月抚琴的动作一顿,淡声道:
“夫人请我作何?”
“二姑娘,奴婢只是一个丫鬟,并不知晓夫人寻姑娘是为了何事。”
红叶道:“二姑娘请吧。”
谢皎月站起身,刚要走的时候,一旁的忍冬朝着她手里递了一个汤婆子。
“姑娘,外面风大,吹着有些冷,还是把汤婆子带上吧。”
已经是春日了。
她家姑娘却已经体寒的原因,一双手总是冰冰凉凉的,哪怕是艳阳天也离不开这汤婆子。
谢皎月一行人走到了后花园里,哪怕隔着很远,谢皎月便已经闻到了花香。
她垂眼道:
“忍冬,后花园里的花可开了?”
忍冬看着后花园里成片的牡丹,如实道:
“姑娘,已经盛开了,是嫣红的牡丹,大朵大朵的。”
“我隐约闻见了桃花的香气,可是要路过桃园了?”
谢皎月走了一段距离后又问道。
这次没等忍冬回答,领路的红叶便道:
“二姑娘,到桃园了,二姑娘若是喜欢这桃花,不如进去折一枝。”
谢皎月闻言,顿时停在了原地。
从她的白梨院到谢夫人的院子,根本就不需要路过后花园和桃园。
她淡淡道:
“夫人在何处等我?若是因为折桃花误了见夫人,夫人怪罪于我可如何是好?”
“二姑娘自不必忧心,若是二姑娘折了一束桃花去献给夫人,夫人定会高兴的。”
谢皎月闻言,顿了片刻后道:
“既是如此,便劳烦你在此处等着。”
忍冬扶着谢皎月进了桃园。
谢皎月捏了捏忍冬的手心,忍冬立马低声道:
“姑娘。”
她知道她家姑娘有话要与她说。
谢皎月低声道:
“桃园里可以其他人在?”
忍冬在院子里环顾了一周后,刚想说什么,便瞧见在正厅伺候的丫鬟出现在了院子里。
那丫鬟领着一个年轻俊俏的公子从谢皎月和忍冬身边路过。
那公子看见谢皎月时,多看了一眼,仅仅只看了一眼便守礼地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