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砖要敬畏泥土,做人要烧制成色。”简翠翠在陆丰满身后,继续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道,
“是不是天方夜谭,我们以行动证明吧。”
大家纷纷给她鼓起了掌。
这个小姑娘,以前在村里不显山不露水的,结婚之后居然露出这么利索的一面。
陆丰满走远,简翠翠继续给大家展望未来,她说道,
“砖厂以后不会再吃大锅饭,要按照工种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陆丰富心中有些震惊。
看来,这小姑娘对砖厂是势在必得了。
人家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前世陆家村砖厂的经营,是有行家规划过的,没有什么大方向的错误。
承包初期,简翠翠只要按葫芦画瓢,就能够让砖厂快速运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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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很完美。
简翠翠在承包合同上签字的时候,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陆丰富也是个做实事的人。
他在开完会,得到众多村委的同意下,立刻起草了合同。
上面清楚地规定,每年的承包款是二千八百元。
以后逐年递增百分之十。
简翠翠对这个没有异议。
这个合同一签就是十年。
十年后,由于国家对耕土的保护,限制了砖厂的发展。
她要么转型,要么就放弃,总之有这十年的红利已经足够了。
一旁的陆丰满冷眼看着,说不出话。
他其实想好了,只要把合同签到手,就可以到信用社贷款。
这是他在信用社上班的侄儿教的。
可是,合同却让这个臭丫头给签下了。
真真是气死人。
简翠翠仿佛看到了他心里的想法,乜斜了他一眼,
“十一堂叔,别说我做小辈的不知道尊敬长辈,现在只要你能马上拿出一百块钱,我立刻就把合同转让给你签。”
陆丰满被一个小辈这样小看,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可是,他身上还真的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TMD,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看着他气得快中风的样子,简翠翠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合同。
陆丰满前世就在人前吹牛,说自己怎么怎么的英雄了得。
还透露,他承包砖厂的时候,兜里连一百块钱都没有,就敢签下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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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签好,简翠翠亲自去镇上卫生所找陆斐夫妻。
许华华看到她,顿时满脸的别扭,
“怎么,你也来看我的笑话了?”
这几天,她娘家来了不少人。
每个人都对她痛心疾首,反复将那些锥心刺骨的事情拿出来说。
每提及一次,她都仿佛又受到一万点的伤害。
她丢的那四千块钱里,有两百是从她妈那里拿来的。
她妈一辈子辛辛苦苦,就存下这一点棺材本。
现在,一股脑被她搞丢了。
昨天,她妈来了,在她面前哭得就跟天塌了似的。
她也难过得恨不能再跳一次河。
现在,简翠翠又来落井下石了吗?
“唉,华华嫂子,我知道你的初衷是想让家里的条件好一点,所以才积极地去投资。”简翠翠其实很同情她。
一个农村妇女,没有一技之长,却又想靠自己缓解家庭经济压力。
这样就很容易给骗子制造机会。
这一番贴心的话,顿时让许华华崩溃的情绪得到了宣泄的缺口。
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了,“我就是心疼我男人啊,他辛辛苦苦一整天,也挣不到几块钱,
我想啊,只要把钱借给别人,就能让他不再那么辛苦,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干呢……”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整个病房只有她嚎啕大哭的声音。
旁边病床上的陆斐也红了眼眶。
简翠翠握住她的手,温声说道,
“嫂子,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这一辈子,哪能保证自己从来不行差踏错半步呢?
只要跌倒了再爬起,人生就有无限可能。”
这一段充满鸡血的话,给备受打击的许华华带来了一线光明。
她收住眼泪,满怀希冀地问,
“翠翠,我真的还能从头再来吗?”
“你放心,你们夫妻俩有手有脚的,机会多着呢。”简翠翠对她肯定地说,然后,她转头问陆斐,
“我记得你在粤省,是给砖厂做窑的窑匠,你要不要来帮我?只要能生产出青砖,我一个月给你开三百块钱。”
许华华眼睛立刻瞪大了。
三百块钱一个月?
那么,干上一年,他们岂不是就能把损失夺回来了吗?
“我们村里的粘土不行。”陆斐还没好彻底,他的一张脸苍白得像纸一样。
他出门打工几年,都是在砖厂干活。
所以一回来,就对自己村里的砖厂进行了考察。
他早就知道,陆家村的泥土并不是制砖的最佳材料。
简翠翠翠淡然一笑,“这些不用你操心,我会找到合适的粘土,过几天你恢复了就回来,我们烧一窑看看。”
有了三百的激励,陆斐也躺不住了,他第二天就回到了村里。
简翠翠前世在砖厂干了那么多年,对哪一个环节都十分熟悉。
现在的砖,分为青砖和红砖。
红砖便宜,青砖贵。
但是一窑青砖烧制的好坏,关键环节就是放水降温。
这个就叫窑。
所以,放水过程必须有一个经验老道的窑匠来指导。
简翠翠经验就很丰富,她甚至仅凭两块砖碰撞发出清脆响声,就能判断它的质量好坏。
不过,她可不打算还奋斗在砖厂一线。
所以,陆斐的存在就很重要了。
确定了陆斐会跟她干,她立刻风风火火地在砖厂贴出了招聘启事。
上面很仔细地列出每个工序可以挣多少钱。
刘春蕾一大早就抬了张桌子在砖厂的大门口。
昨晚,简翠翠委托她来做前台登记。
什么叫前台,她不知道,登记两个字倒是明白的。
不就是把前来报名的人都登上名字吗?
幸好她识字。
第一个来报名的,大跌她的眼镜。
居然是以前最讨厌简翠翠的许华华。
“你身体好了吗?”刘春蕾有些担心。
许华华的脸色还有一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没有之前那种狂乱焦虑。
她缓缓说道,“我很好,谢谢你,麻烦你把我的名字登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