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公主府时,前厅烛火摇曳,李清涵正与叶青相对而坐,谈论着府中的诸多公务。
韩飞径直走到一把椅子前,一屁股重重坐下,顺手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茶水,仰头“咕咚咕咚”,大口大口地灌了下去,喉结快速滚动,茶水溅湿了前襟也毫不在意。
李清涵不经意间抬眸,瞥见韩飞衣衫褴褛,满身尘土,衣角处还隐隐透着斑驳血迹,顿时花容失色,急忙起身问道:
“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弄的?”
韩飞却似浑不在意,抬手随意抹了抹嘴角,云淡风轻地说道:
“回来的路上遭人刺杀了,不过没事儿,我这不好好的嘛。”
李清涵与叶青听闻此言,皆是惊得瞪大了双眼,面面相觑。
片刻后,李清涵率先回过神来,疾步走到韩飞身旁,急切地追问:
“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刺杀本朝驸马?这可了得!”
韩飞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平静地回答:
“那人我从未见过,面生得很,根本认不出来是谁。
而且还没等我问出个所以然,他就直接服毒自杀了,嘴硬得很。”
李清涵听他这么一说,心中满是疑惑。
按常理来说,韩飞一介书生模样,手无缚鸡之力,面对刺客理应毫无招架之力,可如今不但毫发无伤地平安归来,还能逼得刺客自行了断,这实在令人费解。
韩飞瞧出李清涵眼中的困惑,淡然一笑,解释道:
“我今日能逃过一劫,全仰仗这个。”
说着,他利落地从腰间解下一把精巧的连弩,轻轻放在桌上。
李清涵与叶青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可二人瞧着这从未见过的物件,皆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韩飞见状,拿起连弩,耐心解释:
“这玩意儿叫连弩,上次咱们在万年县遇袭后,我回来就琢磨着造了这个,专门用来防身。
别看它个头不大,小巧玲珑的,关键时刻作用可大了去了,一次能发射五支弩箭,那威力,足以在生死关头保住小命。
我就是靠它射伤了刺客,只可惜,没能从那家伙嘴里撬出点什么,他就服毒了。”
李清涵面露惊奇之色,忍不住凑近细瞧,问道:
“此物当真这般厉害?”
韩飞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地保证:
“那是自然!我要是没有这连弩傍身,今晚指定得交代在那刺客手上,早就去见阎王了。”
李清涵秀眉紧蹙,一脸担忧地看着韩飞,柔声问道:
“你最近可是得罪什么人了?好好的,怎么会平白无故遭到刺杀?”
韩飞撇了撇嘴,冷哼一声:
“还不是因为近日和鸿宾楼老板陈一发在生意场上斗得太凶。
我估摸着,这刺客十有八九就是陈一发派来的,想置我于死地,好保住他那摇摇欲坠的鸿宾楼。”
说完,他像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叶青,问道:
“我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李清涵一听,顿时柳眉倒竖,一脸清冷地嗔怪道:
“驸马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竟然指使起我的人来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
韩飞赶忙赔笑,满脸堆起讨好的笑容,解释道:
“公主,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只因此事我思来想去,觉得交给叶青去办再合适不过。
再者说,这事要是办好了,受益的可不光是我,公主您也跟着沾光。说到底,叶青还是在为公主您效力呢,您说是不是?”
李清涵听他这么一说,神色稍缓,却仍是一脸不解:
“那你倒说说看,到底让叶青帮本宫办了什么事?”
韩飞嘴角上扬,得意地一笑:
“您听听就知道了。”
说着,二人的目光一同投向叶青。
叶青见状,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复:
“回公主,驸马爷交代卑职,这几日紧盯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一刻不敢懈怠,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经过这几日的蹲点观察,卑职还真发现有几个官员行为异常。
这几位官员,先后都派了家奴前往鸿宾楼,而且那些家奴手里都紧紧抱着一个包袱,神色慌张,走得极快,唯恐旁人抢了去,看样子,包袱里装的绝非寻常之物。”
韩飞眼睛一亮,急忙追问:
“都记住是哪些官员了吗?”
叶青微微仰头,回忆道:
“有刑部尚书,礼部尚书,御史大夫,还有中书令。”
韩飞闻言,不禁拍手称快:
“好!干得漂亮,我就知道叶青你办事靠谱,交给你准没错。”
李清涵在一旁听了半天,仍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你让叶青盯着这些官员做什么?”
韩飞神色一正,缓缓回道:
“我怀疑这些官员都是三皇子的党羽。
陈一发背后靠着三皇子,在京城为非作歹,私下行贿,拉拢朝臣。
我略施小计,让人在京城散布鸿宾楼以次充好、他陈一发行贿官员的谣言,就是想让那些心虚的官员自露马脚,这不,还真让叶青给发现了。”
李清涵与叶青听闻此言,皆是一脸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韩飞随后将阿勇如何发现陈一发行贿朝中官员,自己又怎样巧妙布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李清涵听完,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由衷地赞叹道:
“驸马这一计用得妙啊!有了这些名单,往后咱们就有了更明确的防备和攻击目标,再也不怕他们暗中使坏了。韩飞,谢谢你!”
这还是李清涵头一回对韩飞说出“谢谢”二字,韩飞先是一愣,随即咧嘴大笑,脸上洋溢着幸福,嘴上却还故作谦逊:
“都是本驸马应该做的,公主您客气了。”
接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
“对了,这连弩我多做了一把,正好送给公主防身,有它在,我也能放心些。”
李清涵闻言,脸颊微微泛红,轻声说道:
“那就多谢驸马了。”
可转瞬,她又面露担忧之色,叮嘱道:
“你的连弩虽说厉害,可要是遇上多人围攻,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
我琢磨着,这陈一发一次刺杀不成,说不定还会再来。
为保险起见,这几日就让叶青跟着你,贴身保护你的安全吧。”
韩飞听了这话,心中一暖,感动地点点头:
“多谢公主关心,有叶青在,我踏实多了。”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京城的街头巷尾热闹非凡。
众人听闻飞清日化店和味美美店历经波折,今日要重新营业,都纷纷赶来凑热闹。
福满楼的赵二虎、望月楼蔡老板、聚贤楼钱老板,还有其他京城商会的诸多老板们,一个个身着盛装,满面笑容地前来贺喜。
陈一发头戴斗笠,压低帽檐,混在人群之中,眼神阴鸷地偷偷观望着。
看着众人对韩飞阿谀奉承的模样,他心中恨意滔天,恶狠狠的暗骂道:
“一群趋炎附势的混蛋!老子风光无限的时候,你们天天围着老子转,跟哈巴狗似的,现在倒好,见我落魄了,就都跑去舔韩飞的冷屁股,真不要脸!”
“这个韩飞昨夜就该成为刺客的刀下亡魂,我倒要看看,没了他,你们还能怎么舔。
哼,韩飞的店还怎么营业,今日非得闹出点乱子不可,哈哈哈。”
就在陈一发暗自得意,满心期待着看韩飞笑话的时候,韩飞却如同一颗挺拔的青松,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店门口,笑容满面地迎接宾客。
陈一发见状,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韩飞还活着?难道刺客失手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三皇子派的可是暗卫中的顶尖高手,韩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怎么可能是刺客的对手?
一定是这韩飞使了什么妖法,才让刺客暗杀失败。
陈一发越想越气,看着韩飞与赵二虎、蔡老板、钱老板等人谈笑风生,热络寒暄,他心中的妒火与恨意瞬间燃烧到了极点。
如今的韩飞,拥有的一切都是他陈一发曾经梦寐以求的,可如今,他却落魄至此,鸿宾楼生意惨淡,门可罗雀,他自己更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没了鸿宾楼,他在京城就如同无根的浮萍,什么都不是;没了鸿宾楼,他在三皇子眼中,连一条摇尾乞怜的狗都不如,被随意丢弃,就像丢弃一件破抹布一样。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韩飞!
陈一发想到这里,彻底失去了理智,双眼通红,如同一只发了疯的野兽。
他趁人不备,偷偷从怀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拨开人群,不顾一切地朝着站在门口的韩飞冲了过去,举刀便砍。
千钧一发之际,跟在韩飞身旁的叶青反应神速,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如闪电般迅猛,一脚将陈一发手中的长刀踢飞。
陈一发失去重心,整个人跟着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众人定睛一看,竟是鸿宾楼的老板陈一发当众行刺韩飞,顿时惊呼声四起。
阿勇见状,怒气冲冲地带着几个伙计冲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陈一发捆了个结实,押到韩飞面前,等候发落。
京城商会的几位老板此时也都纷纷变了脸色,仿若不认识陈一发似的,一个个别过头去,不正眼瞧他。
韩飞冷冷地瞥了陈一发一眼,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送官。”
阿勇等人不敢耽搁,立刻将陈一发五花大绑,押往京兆府。
京兆尹梁瑞丰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见人证物证俱在,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将陈一发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尘埃落定之后,韩飞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整了整衣衫,转身回到店内,继续忙活起营业的事儿。
钱老板、蔡老板等人见陈一发已被收押,心中再无顾虑,立刻满脸堆笑地围到韩飞身边,谄媚地说道:
“韩老板精明能干,生财有道,这一路走来,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实乃我等的楷模啊!今日我等一致推举韩老板为京城商会新会长,还望韩老板不要推辞。”
韩飞闻言,赶忙摆手推辞:
“在座的各位都是商界前辈,资历深厚,经验丰富。
我韩飞涉足商界不过短短一月有余,实在是资历尚浅,恐怕难以担当如此大任呀,各位还是另选高明吧。”
钱老板见状,赶忙上前一步,苦口婆心地劝说:
“韩老板就别再谦虚了。
虽说您涉足商界时间不长,可取得的成就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而且,韩老板您不仅自己赚得盆满钵满,还心胸宽广,愿意带着其他酒楼一起赚钱,共谋发展,这份胸襟,我等万分佩服。就单这一点,您就比陈一发强上百倍千倍。
韩老板,您就别再推辞了,这会长之位,非您莫属。”
韩飞见大家执意推举自己,心中感动,便也不再推脱,客气道:
“那韩某就却之不恭了,往后还望各位多多支持,咱们携手共进,把京城的商业搞得红红火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