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拉着黄包车在大殿内稳稳跑了几圈后,才缓缓停下脚步。
太子仿若仍沉浸在方才的新奇体验之中,意犹未尽地从黄包车轻盈跃下,口中啧啧称赞:
“虽说这速度相较骑马略逊一筹,然而却省却了时刻驾驭马匹的劳神劲儿,实在妙不可言。”
太子转头望向韩飞,目光中满是赞赏,
“韩飞啊,瞧这营生,必能成大气候,本太子可看好你啦。”
韩飞嘴角微微上扬,回以太子一个自信的微笑。
御史大夫汪伟却梗着脖子,不肯就此罢休,继续高声反驳:
“京城这些灾民,那可是为逃荒而来,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哪有余钱购置你这黄包车去拉活儿?莫要在此痴人说梦了。”
韩飞双手抱胸,神色从容,轻松化解道:
“汪大人,这您可就有所不知了。本驸马压根儿没打算让灾民掏钱买车,我欲将车租予他们。
灾民们每月只需上缴固定数额的租金,余下挣得的银钱尽可自行揣入腰包。有了这笔进项,他们何愁不能在京城安身立命?”
汪伟听闻此言,一时语塞,愣在当场。
韩飞见状,趁热打铁,朗声道:
“我还特意为这营生取了个响当当的名号,唤作‘快点出行’。但凡是坐上咱这黄包车的主顾,必能又快又稳地抵达目的地,尽享便捷。”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听闻韩飞所言,不禁拊掌叫好:
“妙啊!果真是妙计一条。如此一来,既化解了灾民安置的棘手难题,又为京城百万子民的出行添了便利,真可谓是一箭双雕,韩飞啊,朕果然没看错你。”
众大臣见皇帝陛下这般盛赞,哪还敢再生异议,纷纷噤声。
韩飞见众人不再唱反调,便上前一步,恭敬地启禀:
“皇上,恳请再给臣婿些许时日,臣婿定能打造出上千辆黄包车供灾民租用。
届时,灾民们在京城有了营生、有了进项,便能安心扎根,养活一家老小,暴乱之忧自可消弭于无形。
臣婿还打算给灾民们免去前三个月租金,助他们站稳脚跟。”
皇帝龙颜大悦,大手豪迈一挥:
“好!朕赏你黄金万两,望你快些制造黄包车。朕再赐你一块亲笔题名的匾额,日后见此匾额,便如同见到朕亲临一般。”
韩飞满心欢喜,跪地谢恩:
“谢皇上隆恩,臣婿必不负陛下所托。”
……
第二日,晨曦微露,齐少民便率领着手下一众种田高手,浩浩荡荡奔赴京郊与韩飞比试之地。
二人所选的农田比肩相邻,此刻皆是空荡荡一片,唯等主人前来播下希望的种子。
齐少民放眼望去,只见韩飞那块地仅有一位老农在不紧不慢地播种萝卜,韩飞却不见踪迹。
齐少民身旁一位下属满脸骄狂,撇着嘴道:
“大人,瞧这情形,那韩飞指定是怕输得底儿掉,不敢来了。”
另一人也赶忙附和:
“就是就是,他人都不敢现身,还敢在朝堂上扬言要赢大人,依我看,纯粹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又有个下属谄媚地凑上前:
“咱们齐大人主管农事多年,田间地头的事儿就没有不知晓的。
他一个毛头小子,怕是连小麦长啥样都没瞧真切过,就敢跟大人叫板,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齐少民听着这些阿谀奉承之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中满是胜券在握的笃定。
可瞧见韩飞那块地仅有一老农忙活,又不禁心生好奇,几步上前,走到老农面前,开口问道:
“老伯,这块地不是韩飞用来比试的吗?怎不见他人影呢?”
老农停下手中动作,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韩飞?那是谁?”
齐少民心头一紧,预感不妙,忙追问道:
“那是谁让您在这儿播种萝卜的?”
老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地回道:
“我就是附近村子里的庄稼汉,今早上来自家田里干农活,一个叫阿勇的小伙子匆匆跑过来,塞给我一袋萝卜种子,还有一袋啥化肥的玩意儿,让我先把化肥均匀撒在这块田里,接着照往常那样翻地、播种、浇水就行,他说七天后过来收长成的萝卜。”
说到这儿,老农脸上泛起笑意,
“那年轻人还硬塞给我十两银子哩。我在这田里忙活一整年,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今儿个帮他种一亩地就能拿这么多,可真是撞大运咯。”
齐少民听完,满心狐疑,暗自思忖:这韩飞究竟搞什么名堂?明明是正儿八经的比试,他却连面都不露,随意找个老农就想敷衍了事。
我带的可都是京城响当当的种田行家,他韩飞莫不是以为单凭一袋化肥就能赢了这场比试?简直是异想天开。
韩飞啊韩飞,我倒要瞧瞧,七天之后你如何收场。
这般想着,齐少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随后扭头对着众人下令:
“走,咱们种萝卜去。”
……
阿勇一大早去京郊寻来老农、交代妥当后,便马不停蹄赶回公主府复命。
韩飞带着阿勇,穿梭于京城各处,一口气买下几座作坊,预备用来加工黄包车。
这黄包车制作起来,实则并无太大难度,只需将平日里打造马车的物料稍作修改,便能成型。
倘若日夜赶工,不出几日,便能造出上百辆。阿勇挠了挠后脑勺,面露困惑:
“老板,咱们造这么多黄包车,万一那些灾民最后都回了老家,不在京城待了,可咋整?”
韩飞手中折扇一合,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阿勇脑袋,笑骂道:
“刚夸你机灵,这会儿又犯迷糊了。咱们这黄包车生意,可不单是为灾民谋出路,京城那些穷苦百姓想借此挣口饭吃,不一样行得通?
只要有人有出行需求,还怕没人拉车挣钱?怎么,如今你当了京城大总管,就瞧不上这份卖苦力的营生了?”
阿勇慌得连连摆手,急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老板,阿勇绝没那意思……阿勇就是脑子笨,您别再打趣阿勇了。”
韩飞见阿勇那窘迫样儿,也不再逗他,神色一正,叮嘱阿勇这几日盯紧作坊,加紧生产,而后便抬脚离去。
韩飞漫步于京城的街巷之中,瞧见官府已在各处设立赈灾点,施粥放粮,灾民们排着长长的队伍,眼巴巴地盼着那一口热粥。
在一处赈灾点,一位年逾六旬的老妇,一手紧紧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一手颤巍巍地拿着个破碗,在队伍中艰难挪动。
好不容易捱到队首,施粥的官兵却漫不经心,随手舀起一勺稀粥,“哗啦”倒入老妇碗中。
老妇瞧了瞧碗里清汤寡水的粥,眼眶泛红,哀求道:
“官老爷,求求您,发发慈悲,多给点儿粥吧。我这小孙女都几天没吃饭了,瞧着都快饿成皮包骨头了。”
那官兵却仿若未闻,不耐烦地大声呵斥:
“赶紧滚,别耽误老子施粥。”
老妇却仿若未闻,执拗地仍在苦苦哀求:
“官老爷,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孩子吧。”
官兵被这声声哀求扰得心烦意乱,抬腿猛地一脚踹在老妇身上。
老妇本就瘦弱,哪经得住这般踢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中的碗也“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小女孩也被连带着扑倒在地上。
老妇顾不上爬起,手脚并用爬到官兵跟前,死死拉住官兵的裤腿,声泪俱下:
“求求官老爷,看在孩子的份上,可怜可怜我们吧。”
官兵见状,恼羞成怒,抬手又要打这老妇。
“住手!”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