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尖叫一声想甩开,可是怎么都甩不掉,黝黑汉子抓的不是脚,而是钱财富贵。
“家里都惦记着你!四处打听也找不到你的消息,爹想你想得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挂心啊……”
黝黑汉子说得口水四溅,还假模假样地哭嚎着,如果忽略掉他眼神中惊人的贪婪之色,倒真像是个思念女儿的好父亲。
他耳朵尖着呢,刚才听见旁边那刁丫头自称奴婢。
看来三丫和旁边的刁丫头都是丫鬟,而中间那个打扮最好的是主子姑娘。
听在城里做工的二狗说,搁大户人家做工的丫鬟也能穿金戴玉,一月能领一两银子,整天里还有赏赐能拿,日子过得比娘娘还好。
原本以为是胡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贱丫头命可真好啊!
十年了,本来以为她不知道死在哪,没想到还活着,而且过上这享福日子?
真是个黑心贱丫头,发达了也不知道回家孝顺爹娘,还敢装不认识?
不认识她跑什么?
要不是她主子在这,非得揍她一顿不可,贱皮子就是欠打!
“闺女啊,爹想死你了!”
看到春柳手上的金镯,他哭得更加卖力。
胖妇人也回过神来了,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是女大十八变认不出来了,原来是我的心肝肉,三~~丫~~呦~~”
春柳气得脸通红,
“放开我,你们认错人了!”
可她怎么也甩不掉,脚腕被掐得生疼。
而这对夫妻像是听不见似的,满脸的谄媚之色,“闺女,快让爹娘看看你。”
谢锦姩眉间不悦,
“她是我家的家生子,有爹有娘的,你们是哪跑来的浑人?想讹钱追到寺庙里来讹了?真是放肆无礼。”
胖妇人跪在地上磕头,
“神仙小姐,她就是我闺女,我这当娘的咋能不认识?”
慧空招手叫来几个练武的和尚,
“得罪了施主。”
他们将这两口子强硬地拖了出去,扔出门外。
春柳气得直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哭个什么?两个无赖赶出去就是,不用理会,有姑娘护着我们呢!”春桃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春柳心中愧疚,
“姑娘,奴婢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这不是你的错,走吧,我们回去做栗子糕。”
她们挎着一箩筐的山货回去,而门外那两口子还在嚷嚷着。
回去的路上,春桃叽叽喳喳的,还有心思开玩笑,
“五岁卖了的孩子,他们居然还能认出来,什么眼力啊?这记忆力不去读书可惜了。”
春柳把眼泪擦个干净,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是啊,她已经不是那个整日动辄挨打的小女孩了,有什么可怕的?
她是谢家的人,是姑娘的人了,不怕。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像大姐吧,加上耳后的疤,真没想到,竟然在这碰上他们。”
她和大姐长得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过她记得小时候自家也不是住在龙吟寺山下的,看来这十年的变化很多,他们竟然搬来了龙吟山脚下住了。
“姑娘,他们要是还来纠缠怎么办?”春柳心中忐忑。
谢锦姩看她,“他们又不知道我们是哪家的,哪来的神通能打听到家里?就算是找来了,那就打出去,可以吗?”
春柳噗嗤笑了,
“只要不给姑娘添麻烦,怎么都行。”
父母刚才看她的眼神贪婪如蛇,亮得吓人,如果自己真认了他们,那就只能等着被他们吸干血液,直到被榨干所有价值。
春柳这点还是想得明白的,不会去犯蠢。
一路说着,她们回到了后山小院,正巧隔壁院子出来一人,
当看到那人是谁的时候,谢锦姩面色微讶,是詹容予,又碰到他了。
原来那天他是在来龙吟寺的路上。
谢锦姩微笑颔首,进了院子,回来的时候,慕容氏刚好出去了,留下的婢女说有个夫人邀她品茶。
小戒定不舍得走,他拽了拽谢锦姩的衣袖,
“女施主,其实野山栗还有一个吃法,可香了,你想吃不?”
“说说看。”谢锦姩笑得温柔。
小戒定嘿嘿一笑,大门牙缺了一个。
他忙前忙后,弄了个小炉子来,在小院里起了个火堆,春柳和春桃打下手,
在小戒定拿出刀在野山栗上划十字的时候,春柳赶忙的将刀接过来,
“我来吧,小心割手,你跟我说怎么弄就行。”
小戒定又不知道从哪搬来一块微微凹陷的薄石板,架在了火堆的上面,谢锦姩看出门道来了,
“这是要在石板上烤栗子?”
小戒定一手夹了一个竹凳走过来,
“对,不止栗子,什么都能烤,蘑菇也能,在石板上涂些香油就是,再撒些盐巴,烤完可香了,刚下来的松茸鲜得很,施主要的话,我去厨房偷一些香油来。”
在寺庙里,香油可是好东西。
春桃又拿来俩凳子。
“何须去偷,让人去要就是,你一并说了还需要什么?”
准备许久,三个姑娘一个小和尚,就这么奇奇怪怪地围坐在一起,烤起栗子来了,
春桃敲了两个核桃也放在上面烤,还放了几个不知名的野果子,被火一烤,果香馥郁的。
小戒定像大人一般,捏了撮糖撒上去,
“放糖更好吃,要不是有女施主开口,还要不来糖呢。”
他舔了舔手,糖也是稀罕物,偷吃的时候没少挨师父的打。
谢锦姩笑了笑,她还真挺喜欢这小沙弥的,真招人喜欢。
“奴婢还是头一次见这种吃法,真是长见识了。”
春桃觉得这法子真新鲜。
“小僧会的可多了!”
小戒定的表情还挺骄傲,逗得春桃忍不住捏他的脸,
“瞧你这机灵劲儿!”
没用多长世间,烤栗子的香气渐渐散发出来,
砰!
一声闷响,差点把春桃吓摔了椅子。
“你这刀痕划的不深,栗子会炸的。”小戒定说了。
春柳笑得前仰后合,“瞧你吓的。”
春桃臊得脸通红,“就你胆大,哼!”
谢锦姩无奈笑了,几个人说说闹闹的,吃了满肚子的山货,小戒定用香油煎了野山菇,很鲜。
“戒、定。”
小戒定大快朵颐的时候,听到一声魔音,他迅速站了起来,完了。
“师兄……”
师兄来逮他了,戒定偷偷用眼睛瞄。
“施主莫怪,贫僧要带戒定去念经了。”
戒定一步一回头地离开,被他师兄掰回脑袋,“你总是这样自来熟,哄着香客给你弄零嘴吃,再有下次就要罚抄佛经了。”
谢锦姩托腮轻笑,真有意思。
正当她享受着这山中的惬意时光时,只听隐隐约约有‘啊喔啊喔’的声音响起。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谢锦姩问。
石板上的香油滋滋响,春柳和春桃都摇头,
“没有啊,姑娘听错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道尖叫男声响起。
谢锦姩站起来循声看过去,瞳孔骤然紧缩,猴子!好多猴子!
只见院门外面是成群结队的猴子!
“女侠,救我……”
詹容予的身上挂满了猴子,他动也不敢动,一脸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