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咚、咚。”
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陆战眼睛一亮,心中竟不自觉升起一丝期待,嘴角紧抿着看向未关严的门缝。
他说不清此刻自己内心纠结的想法,一种从未有过的矛盾心理油然而生——
明明是他把人赶走,可房门响起的一瞬间,他心里几乎没有任何反应余地地希望见到进来的是韶惊鹊,这个念头让他感到懊恼又无所适从。
可下一秒,他眼睛里的光黯了下来。
推门进来的是来查房的樊胜男。
是了,怎么会是韶惊鹊呢?
她每一次进出他的病房,都没有敲过一次门,自如得就像来去自己的家一样,这次敲门的又怎么会是她呢?
医院里的病人很多,樊胜男这段时间一直很忙,自从韶惊鹊来了之后,除了每天一次的查房,她几乎不会主动出现在陆战的病房。
樊胜男将陆战一瞬间的眼神变幻看在眼里,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地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就开始照例检查各项指标。
看到各项指标数据都持续稳定地向好,她嘴角上扬道:
“恢复得不错,可以进入坐位康复了,先从三十度开始,如果每天能坚持半个小时以上,没有任何不适的话,再逐渐把起身角度往上加。”
“除了参与康复科的训练,日常也可以适当增加自主训练,具体怎么做惊鹊已经提前来问过我了,你好好配合康复训练,一定能达到更好的康复效果。”
陆战听她提起韶惊鹊的名字,嘴角有些发紧,隔了几秒才应声道:
“韶惊鹊......回去了,你教一下我怎么做,我自己可以完成训练。”
樊胜男眉头皱了一下:
“你还是等她来了再做训练吧,一个人做训练容易发生危险,万一受伤就得不偿失了。”
陆战嘴唇发干:
“……她不会来了,你还是直接教我吧。”
樊胜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陆战,停顿了几秒才说道:
“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在小厨房门口碰见她了,她说你昨晚做了噩梦,所以去中药房开了些当归,说要给你炖当归鸽子汤,可以安神助眠。”
“现在应该差不多快炖好了,你说她不会来了......是什么意思?”
樊胜男话音刚落,病房门口便传来动静。
在陆战一脸错愕中,只见韶惊鹊别扭地用屁股顶开病房门,小心翼翼地双手端着一个瓦罐迈着小碎步挪了进来,嘴里还不自觉呼呼吹着气,显然有些烫手。
她两只眼睛都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瓦罐,余光瞥到前方有人,着急地说道:
“快,快,让一让,让一让!”
樊胜男见状,连忙过去将手里的病例板垫到了瓦罐下方,帮她一起托着放到了床头柜上。
韶惊鹊匆匆放好瓦罐,立马就将两只手都捏到耳垂上,烫得直跳脚。
见帮她的人是樊胜男,顿时笑弯了眼向她道谢:
“谢谢樊医生,我忘了拿毛巾去,端着走到半路才发觉烫得受不了,还好你帮我托了一下,不然我真怕要脱手了。”
樊胜男看向她的手指,几个白嫩的手指头都被烫得通红。
她皱着眉,好心提醒道:
“下次记得带毛巾,觉得烫就别硬撑,时间长了小心低温烫伤。”
说完觉得韶惊鹊可能不知道低温烫伤的危害,又补充了一句:
“低温烫伤会留疤的,很难看!”
可说完又担心吓到她,又补充道:
“不过那种疤,半年到一年左右就能消。”
韶惊鹊“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觉得樊医生简直太可爱了,又认真又负责,自带一种与她的专业气质截然不同的萌点。
樊胜男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为了避免尴尬,也跟着扯了扯嘴角:
“刚才我已经给陆营长说过了,从今天开始可以进入坐位康复训练,除了康复科的同事来做之外,平时你也可以帮助他适当增加几次练习,这样可以达到更好的康复效果。”
“太好了!”
可以开始坐位康复训练,就意味着陆战前期恢复情况不错,韶惊鹊惊喜道:
“从三十度开始,对吧?每次三十分钟,我记得的,如果有不适就立即降低到十五度,这样可以减轻颅内压,对吗,樊医生?”
樊胜男赞许地点点头,她只给韶惊鹊讲过一遍,没想到她竟一点也没错漏。
“对,一会儿我让康复科的同事来做训练的时候,你在旁边仔细看看,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或者康复科的同事都行。”
韶惊鹊连连点头,又是对着樊胜男一阵道谢。
樊胜男看了一眼还在病床上发怔的陆战,转头对韶惊鹊说道:
“我还要到其他病房查房,先走了。”
韶惊鹊送她出了门,回来立马又鼓捣起床头的当归鸽子汤。
虽然鸽子肉已经被炖得十分软烂,但她还是不敢冒险让陆战吃肉,仔细地撇去汤面的油脂,舀了一碗香气扑鼻的鸽子汤出来。
她舀了一勺,犹豫了一下,还是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喂到陆战嘴边。
见陆战不张嘴,她有些为难:
“你的手功能还没完全恢复,这些精细动作还做不好,我怕你自己喝烫到,这个点护士都在忙着查房,你就勉强让我喂一次吧!”
直到当归鸽子汤浓郁醇厚的香气凑到他鼻子面前,陆战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眼神里错愕、不解、惊讶、不悦各种情绪交织,他一时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韶惊鹊。
“你怎么又回来了?!”
韶惊鹊听他又问出这种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本来就没走。”
这样拉拉扯扯个没完,她干脆今天就把话给陆战说清楚:
“我昨晚已经认真想过了,就算你不承认我是你的未婚妻,可你也帮过我,救过我,还......总之于情于理,我现在留在医院照顾你也是理所应当。”
“大不了,等你出院那一天,如果还是想不起来,那我保证,从那以后再也不缠着你,总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