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面对宁含霜跟顾君惜的轮番逼问,赵殊儿终于暂时止住眼泪,却也是不敢看宁含霜与顾君惜眼睛神情闪躲着。
就在她犹豫许久,终于舍得抬头看向宁含霜与顾君惜,以为她会全盘托出时,她却是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赵殊儿哭诉着一路跪行至顾君惜与宁含霜面前,眼泪再次簌簌而下。
“夫人、大小姐,妾不知道你们为何这么问。妾跟二小姐之间没有任何隐情啊。妾只是觉得顾二小姐看起来温柔善良,那般柔弱的一个人,如果入了荣吉亲王府那般凶险的地方为妾,必定是活不成的!”
“妾只是觉得、觉得,都是一家人,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二小姐对几位公子这般敬重!”
“夫人若是对妾有什么不满,一定要冲着妾来,不要迁怒二小姐。二小姐可是您十月怀胎生下的啊,求求您了!”
赵殊儿说完,如同卑微到了尘埃,咚咚咚,朝着宁含霜与顾君惜一直磕头。
赵殊儿是有动过说出实情的念头,可关键时候又想起了顾君堂的叮嘱——
我的冒牌身份就是克制宁含霜的底牌,娘,你我关系若是曝露,我们的谋算就全完了。
她不能完,她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赵殊儿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再想到顾君堂教过她的,男人最怕眼泪,有时候女人也怕。
只要把自己位置放得够低,别人可能连踩你都没了兴趣。
顾空皓见赵殊儿一直磕头,顾君惜跟宁含霜一点反应也没有,便再也无法无动于衷。
他率先冲过去狠狠瞪了顾君惜与宁含霜一眼,想要将赵殊儿扶起来:“殊姨,您别跪了!”
赵殊儿避开顾空皓伸来的手,改了方向,朝着顾氏三兄弟流泪磕头:“三位公子,救救二小姐吧。你们可是兄弟姊妹,救救她吧,求求你们了!”
她刚求完,突然就像是情绪过于激动般,痛苦的捂住肚子。
顾黎川再也不管其他,上将来扶。
这次赵殊儿没有避开,却是紧拽住顾黎川的手:“黎川,求求你!”
顾黎川想到赵殊儿当年以命相护的情景,再看到赵殊儿满脸是泪的模样,终究天秤倾斜:“我答应您!”
“殊姨,我也答应您!”顾寒星主动弯腰背起了赵殊儿,一路跑着往赵殊儿院子里去。
顾空皓跟在后面,叫嚷着让人喊大夫。
顾黎川最后看了宁含霜一眼,没有再回头。
顾黎川三人最终将赵殊儿送回去后,就一刻也不停歇的直奔荣吉亲王府,连顾元柏都没有惊动。
顾黎川三人最终还是让顾君惜输惨了,就算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跟前程,仍旧有些妹妹能够说服自己牺牲,有些妹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牺牲。
宁含霜也输惨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输在一个如此会哭的女人手里。
自己不善表达,默默掏心掏肺,比不上别的女人几句花言巧语。
她是真的死心了,再也不会想着什么挽救。
有些人终究是不配。
她就当从未生过吧。
宁含霜深吸一口气,可连呼吸都感觉到了痛疼。
顾君惜适时送一杯热茶到宁含霜手里:“母亲,喝茶!”
看着宁含霜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茶,顾君惜跟沐清芙看了眼天色,对视一眼,心里都在盘算着去花楼的时辰差不多到了。
宁含霜虽然不知道顾君惜跟沐清芙又准备做什么,但也看出来,她们有事要做。
她是拖了后腿,想着不要再拖顾君惜后腿,就道:“惜惜,你跟清芙先去忙吧,温姑陪着母亲就好。再给母亲一些时间,母亲必定能做到心如止水!”
所谓为母则刚,可为母者对自己孩子又有几个不心软的?
毕竟除了血缘亲情,母亲对自己孩子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呢!
顾君惜能够理解,一路目送宁含霜带着温姑走远,她跟沐清芙才转身回到惜花院换了男装打扮。
顾君惜跟沐清芙先去的焕颜坊。
只是焕颜坊的妈妈一听说是找芳柔就变了脸色,只推说芳柔被人赎走了。
赎走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顾君惜给了沐清芙一个眼色。
沐清芙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妈妈才说了真话:“两位公子,你们来得真不凑巧,不是我想骗你们,是那芳柔没有福气,昨儿夜里,就死在了男人榻上!”
如何死的,具体原因自是不好说。
可在花楼讨生活的都是苦命人,没有人为她们做主。
出师失利,顾君惜显得有些失落,不过很快打起精神,毕竟还有琼楼没有去,虽然那位兰婷姑娘名字里不带柔,可还有一半的希望。
临街而行,只是在人群中微微一扫,慕容渊就看到了男扮女装的顾君惜:“好巧啊,是顾府大小姐,又遇上了!”
沐凌夜与慕容渊并肩而行,他同样看到了,只是没有说话罢了。
焕颜坊挨着琼楼,顾君惜与沐清芙出了焕颜坊就进了琼楼。
慕容渊不由继续开口拱火:“一夜逛两间花楼,顾大小姐竟是比男人还风流,阿夜你就真不想管管?”
沐凌夜没有说话,只是冷冷扫了眼慕容渊,便隐入了人流。
顾君惜没有想到,到了琼楼还能如此不顺利,她再次遭到了妈妈的拒绝:“兰婷姑娘不在!”
“难道又是被人赎走了?”沐清芙冷笑。
妈妈摇头:“那倒不是,她是被一位客官长期相中包走了,今儿下午刚走,归期未定,你们来晚了!”
妈妈说完拂开身,下楼而去。
沐清芙烦闷地一甩头发:“惜惜接下来,怎么办?”
顾君惜摇头:“不知道,再打听打听!”
两位姑娘一位也没有见到,顾君惜不打算就这么离开。
这不只是因为离间顾黎川跟顾君堂,同样也是为了给天生找到娘亲。
顾君惜跟沐清芙要了酒,花了银子让姑娘作陪,原是想通过陪酒的姑娘打听,没想到避开她们不愿多说的妈妈又主找了回来,改了口。
而且对顾君惜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好的有些诡异。
“两位姑娘,其实兰婷没有被包走,只是她涉及了一些楼中隐事,实在是不能让外人知道,还勿见怪!既然你们想见兰婷,那就跟我走吧。”
妈妈亲自带路,带着顾君惜与沐清芙到了花楼后院,然后七拐八拐进了一间偏避院子,在一间房间前停下。
她转身将两块面巾递给顾君惜与沐清芙:“为了防止万一,戴上吧,你们若是出了事,我万死也不能赎罪!”
这妈妈话中有话,她们出事,她要向谁赎罪!
顾君惜心中升起疑惑,可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先进入房间见到兰婷再说。
只见妈妈见她们戴好面巾之后,自己也系上面巾,这才推开房间的门,门打开,即使隔着面巾也能闻到一股臭味。
黄昏的灯光下,一个面色腊黄的女人躺在床上,虽然五官削瘦,但还是能看出原来的确有几分姿色、
她见人进来,艰难坐起,刚想说话又剧烈咳嗽起来。
妈妈似不忍又嫌弃:“行了,先别说话,听我说。这两位姑娘是特意来寻你的,她们无论找你有什么事,记得配合。”
说罢,妈妈又看向顾君惜:“姑娘,人在这里了,您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就是别靠太近了,容易……被传染!”
被传染什么?自是花柳脏病,难怪兰婷会被关在这里,也难怪妈妈之前一直不愿意透露兰婷的情况。若是让人得知楼里姑娘得了脏数,肯定会影响生意。
顾君惜俨然心中有了数。
同时也更加好奇,为何妈妈愿意这么配合自己,既然已经见到兰婷,这件事自是在询问兰婷之后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