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阮衡,还是个有些心高气傲的愣头青小伙子。
最主要的是,他这次是代表大夏过来出使的,他不敢更不想搞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来将这次任务搞得一团乱。
这有损他们阮家外交世家的风骨。
所以他对苏索是客气疏离又冷淡。
奈何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苏索偏偏还就对这样心高气傲的阮衡欲罢不能,有一种势在必得的冲劲儿。
阮衡不喜欢这种感觉。
自己身为堂堂七尺男儿,难道像个物件一样被对方争来抢去?
他只当这是苏索身为公主的任性罢了。
不过苏索也有一点和其他公主的不同。
肃国女性稀少,以母为尊,女子可以有好几个丈夫,即使如此,也会有很多男子终身打光棍。
所以肃国的风俗就是男追女,只要能家庭,只要有能够繁衍后代的可能,这些男人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那些心仪的女子,甚至从小就会到女子家中帮忙赢取好感,让对方早早和自己订婚。
像是苏索这种貌美的公主,有权有势,毫不客气的说,全肃国的男子排队等她挑。
许多公主更是从小身边就开始养着几个称心如意的男人,等成年了再好好挑。
但苏索不一样。
她不喜欢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男子,已经十六岁的年纪没有和任何男人订过婚,身旁更是除了一个给她当侍卫保镖的阿罗泰和她走的比较近,再也没有其他男子。
所以阮衡对她也确实有些另眼相待。
时间久了,也心生好感。
但远远还没到男女之间喜欢的感情。
但他也不愿意和将来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公主翻脸,所以一直不远不近,冷淡却又不推拒的相处。
但是今天苏索说,两个人单独去疾风坡一次性说个清楚。
就算拒绝,也要痛痛快快两个人把话说清楚。
不见不散。
阮衡是有些想拒绝的。
私下见面,其实是违背使臣规则的,也不知道这位公主是不是下了什么套等着他。
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怕是连累大夏信誉。
但是在人家肃国的地盘上得罪公主,实在是不是明智之举。
他坐在温暖的帐篷里有些纠结,正好属下探听到一些消息需要汇报,他便将这件纠结给忘了。
再抬头,漆黑的窗外北风呼啸,暴风烈雪。
他猛然站起来,赶紧叫来信任的侍从,去打听一下苏索公主的动向。
公主不在自己的府邸,而且她今日连那个最信任的贴身侍从阿罗泰都没带。
阮衡一惊,赶紧穿上大氅戴上兜帽,想了想,又脱了下来。
天色已晚,她可能去了别的地方躲避风霜,没有回公主府只是理所应当。
就算她没有躲风雪,天气这么恶劣,她也呆不了多久。
叫她自己知难而退也很不错。
阮衡重新回到桌子前,点燃更多的蜡烛,拿出最近的出使纪要,认真整理。
夜深人静,阮衡却有些心绪不宁,好几次提笔蘸墨的时候,竟然叫那墨水滴在洁白的宣纸上。
低级错误。
写好的东西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扔掉。
外面的大风刮倒了什么东西,发出轰隆的响声,阮衡终于放下笔,急匆匆走到门口:“来人!”
贴身侍从进入等候命令,等了半天,却发现阮衡张着嘴,欲言又止,不禁疑惑i:“大人?”
“没什么,退下吧。”
侍卫离开,阮衡重新穿好大氅戴好裘帽。
不管公主是否回到府里。
他都要去一趟疾风坡。
虽然他未曾回应过苏索的这次约会,但是逃避问题,非大男子所为。
一路风霜。
可是越是离目的地近,阮衡越是觉得紧张。
直到他看到那个缩在巨石旁边的细小身影。
有巨大的震撼冲撞着他的心,他真的没想到苏索会认真到这样的地步。
一路走来,每一脚都是深深浅浅的扎在雪地里。
阮衡从一开始对苏索的模糊感觉,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
苏索也看到了他,兴奋地喊道:“阮衡!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然后站起来,试图跑向阮衡。
可是大概等的太久,刚才也有点困了,她一直没动的双腿已经冻僵了,刚抬步就一个屁股蹲跌坐在了学里。
阮衡加快速度走过来,向她伸出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真的还等在这里,你是不是傻?”
口气明显的责怪和不耐烦。
但是苏索一点也不生气。
因为这是第一次阮衡对她的行为给出正面回应,而且他还向他伸出手,想要拉她起来!
要知道,这之前,这位清高冷淡的男人打着“男女授受不亲”、“两国风俗不同”的借口,可是连和她共处一室都不愿意。
要是靠的近了,更是炸毛一样,想办法快速远离,就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她将手伸进阮衡的手心,两人相握,苏索心中闪过狡黠,趁着阮衡用力的时候,借着劲儿向前,将他扑倒。
两个人落在厚厚的雪地里,并不会感觉到受伤疼痛,但是天性开朗大胆的苏索却趁机亲了阮衡一口。
阮衡瞬间脸红的像是猴屁股,着急忙慌的将苏索扒开:“你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苏索坐起来,俏皮的笑容里有一闪而过的得意,但是口气却是柔弱可怜,“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腿都冻僵了嘛!刚才你也看到了,雪都覆盖上了我的膝盖!”
也许是大石头遮挡的缘故,疾风坡的风雪反而变得小了许多。
正当苏索有些懊悔自己刚才的冲动,觉得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肉好像又要没了的时候,阮衡道:“那我背你下山吧。”
苏索想说不用,自己都好了。
话到嘴边,却成了:“可以吗?你这身子……”
然后有些不确定的打量了一下阮衡全身上下。
阮衡坐起来,脸色整个彻底冷了下来:“什么意思?我虽然不如你身边的阿泰罗健壮,但君子六艺,我样样精通,身体非常好,不是什么弱不禁风没有力气的病弱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