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盆怎么翻了?”
“你看见没,还是自己翻的,真是见了鬼了。”
“刚进门火盆就翻了,也太不吉利了。”
耳边传来细碎的低语,沈知意死死捏住手上的红绸。
喜娘赶紧差人把火盆翻过来,又添了一盆火。
“新娘跨火盆!”高呼声响起,沈知意重新扶着喜娘的手将穿着绣花鞋的脚抬了起来。
却不想那火盆直接窜出了一米远,沈知意低垂着的眸子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瞧见火盆一闪而过,右脚瞬间僵在了半空。
院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天哪!那火盆莫不是成了精?”
“火盆该不会是在怕沈小姐吧!根本不让她靠近啊!”
大家的目光都聚在了火盆上,只觉得有三个大字明晃晃地飘在那一堆炭火上——莫挨我!
沈知意不知道自己的脚是怎么收回来的,紧紧抓着喜娘的胳膊,呼吸都不稳了起来。
这火盆莫不是真的成精了?!
云锦城深深看了眼沈知意,“把火盆撤了吧,只是个仪式而已。”
心下了然,火盆出现这种状况,约莫跟沈知意许的愿望有关系。
糖糖在阻止沈知意嫁给他!
丫鬟将喜盆端了下去,婚礼继续,云锦城和沈知意捏着喜绸的两端,踏进了喜堂。
“一拜天地!”
云锦城拜了下去,可沈知意却僵着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知意,知意?”云锦城低声唤了两声,沈知意好似被施了定身法,没有一点反应。
“新娘子怎么不拜?难道是不想成婚?”
“沈知意不想成婚?开什么玩笑,我听沈府的人说,得知大婚提前,她兴奋了一宿。”
宾客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沈知意怎么回事。
沈知意整张脸都涨成了青紫色,谁说她不想拜堂,她想啊!
可她动不了,也说不出话。
尽管用了全身力气,还是像被捆住一样,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沈知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诡异的感觉在胸腔里乱撞。
今日到底怎么了?她明明许了愿,要顺顺利利,可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
喜堂门口看热闹的林岁白没比沈知意好多少,他汗毛凛凛,心跳如擂,半步难移。
原本云锦城大婚的时间跟前世一样,让他有种一切都回到正轨上的感觉。
为何提前了?这种再次失控的不安让他抓狂。
而且这婚礼,好像也跟前世不同了,屡屡出错。
“瞧这新娘子,嫁了个如意郎君,都乐傻了。”喜娘上来解围,碰了下沈知意的手,“新娘子,还愣着干什么,快拜堂啊。”
沈知意颗颗冷汗从额间滑落,眉目间的神色由焦急变成了惊惧,见鬼了,为什么她还是动不了。
云夫人正要开口,一个丫鬟匆匆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云夫人沉了脸,“春茗,你咋咋乎乎作何,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快出去!”
春茗硬着头皮从边上绕过,走到云夫人身边,“夫人,外面又来了一个沈小姐!”
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没有天大的事,她也不敢进来,可这事儿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云夫人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叫又来了一个沈小姐?”
春茗忙道,“方才奴婢到大门口去,竟看见台阶下躺着一个人,奴婢上前查看,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那女子竟跟沈小姐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看着病恹恹的,瘦了些,还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若不是奴婢知道沈小姐在这里拜堂,差点就将那人认成沈小姐了。”
云夫人一惊,“你没看错?当真长得一模一样?”
春茗使劲儿点点头,“奴婢起先也以为自己眼花了,可仔仔细细看了好几次,确实跟沈小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一点差别,夫人看看就知晓了。”
跟沈知意长得一模一样的,云夫人倒是知道一个,那就是沈知意的同胞妹妹,沈静姝。
两人一胎双生,长得那是别无二致,连亲娘都分不清。
她小时候还逗过沈静姝,可静姝早就在七岁那年的元宵节被人贩子拐跑了,沈家寻了多年也未有结果。
春茗说的姑娘难道是沈静姝?如果是的话,静姝失踪了这么多年,为何会昏迷在云府门口?
云夫人心突突地跳,“那姑娘人呢?”
春茗回道,“奴婢瞧那姑娘病得重,就让家丁把她抬了进来,现下就在前院放着。”
云夫人本想起身出去,可见沈知意现在这副模样,放不下心,便让春茗把人抬进来。
“跟沈小姐长得一模一样?那可真稀奇。”
“莫不是知道云少爷今日成婚,易容成了沈小姐,来碰瓷的?”
大家都好奇地朝后张望,不多时,便见两个家丁抬着张担架向这边走来,担架上躺着一名女子。
人群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家丁经过的时候,宾客们看清了那女子的样貌,吸气声此起彼伏。
这......这......这也太像了吧!
众人纷纷猜测女子的真实身份,林岁白却两眼发直,一颗心猛地沉了下去,她应该死在那蛮荒之地的,为什么会回来?
乱了,一切都乱了!
家丁将担架抬进喜堂放在地上,云夫人上前一看,那女子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手心里都是茧,袖口处还露出了青紫的痕迹,脸色苍白,身子因为发烧而微微颤抖,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眉心处贯穿到了下巴,十分可怖。
除了那道伤疤,眉毛鼻子眼睛,皆是沈知意的模样。
云夫人将她左胳膊上的袖子撩开,只见斑驳的伤痕之中,有一块月牙形的烫伤,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静姝,是静姝没错,可怜的孩子,你怎得如此凄惨?”
云老爷也看到了那块烫伤,蓦然睁大了眼睛,“真的是静姝!”
沈静姝五岁被烫伤,胳膊上就留了这么一块儿月牙形伤痕,虽然现在已经褪成了粉色,可仍非常明显。
沈知意听云夫人喊静姝,急得头顶都快冒出火来,忽然发现自己能动了,也顾不得什么忌讳,一把掀了盖头。
目光落在被云夫人搂在怀里的女子身上,惊得如五雷轰顶,趔趄着后退两步。
这贱人不是在白水城待着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明明将这贱人看管得密不透风,为什么还能跑出来?!
沈知意指尖发白,深吸了口气,扑到那女子身上,握着她的手,泣不成声,“静姝妹妹,你为何成了这个样子!”
既然云夫人认定了这贱人是沈静姝,那她就必须是!
“娘亲!”震惊着的云棠溪袖子突然被拉了拉,她蹲下身,“糖糖,怎么了?”
小糖糖藕节似的小手指了下沈知意,“姨姨的愿望实现啦,沈知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