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人也都一窝蜂围拢了去。
“是不是二少爷分数最高?”
“肯定是,不然还有谁?”
众人簇拥下的林岁笙把下巴翘得高高的,用嘲讽的眼神看了眼林时琰,只等着从杜夫子嘴里说出他的名字。
从小糖糖的角度来看,林岁笙此刻格外像一只骄傲的大鼻孔野鸡。
杜夫子拾级而下,手中紧握着一卷宣纸,目光如炬,扫视过在场众人。
声如洪钟:“此番擢选,才情出众者,乃林家三少爷林时琰!”
杜夫子的话如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
众人惊的惊,呆的呆,翠玉轩门口一时间鸦雀无声。
林老夫人掏了掏耳朵,“杜夫子,可否再说一遍?老身未曾听清。”
她被云棠溪气得身子骨弱了些,难道这耳朵也不好了?
竟把林岁笙听成了林时琰。
杜夫子眉头轻拢,“老夫说,得分最高的,是林家三少爷林时琰。”
“不可能!”林岁笙死死掐着手心,脸上血色尽褪,“夫子,你一定是说错了对不对,我叫林岁笙,不是林时琰!”
怎么会是林时琰呢?他一个草包庶子,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写什么策论了。
若说是林岁白、林叙知和林叙意,那还有百分之一的可能。
不,也没可能,这第一名,只能是他的!
苏婉眼神焦急,“夫子,林时琰胸无点墨,怎么能答第一呢?”
杜夫子错开一步,险些被苏婉扯住衣袖,面露不悦之色,“你是在怀疑老夫徇私?老夫已经说了两遍了,就是三少爷林时琰。”
苏婉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收回手,“杜夫子误会了,妾身只不过是怕夫子认错人。”
“是啊,夫子一定是认错人了,林时琰能写出来就不错了。”
“听说这林时琰一天学也没上过,若非神仙相助,怎会测个头名?”
耳边的窃窃私语声响起,林岁笙猛然一惊,对了,神仙!
林岁笙凶巴巴地看向小团子,“是不是你!林时琰找你许愿了吧!”
肯定是林锦棠,她跟林时琰亲,这事儿绝对是她做的。
林岁笙又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林时琰唾沫星子都飞出来了,“林时琰,你无耻,你作弊!果然是个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才上不得台面,你还上不得房顶!”小团子一手插腰,小手指得高高的,才对上林岁笙的脸,“大锅锅、四锅锅和五锅锅都许了愿,就是三锅锅没有,三锅锅说要靠自己。”
“当真?”杜夫子捋了下胡子,对林时琰更是满意。
林岁白躬身行礼,插了句,“夫子,妹妹和林时琰就是一伙的,她肯定帮林时琰说话,她的话不可信。”
林时琰定是许了愿的,而且糖糖优先实现了林时琰的愿望,所以他们的愿望都没实现。
小团子急得跺脚脚,“三锅锅就是没许愿!是因为你们许了愿,他才来参加的。”
云棠溪给了大儿子和二儿子一人一记板栗,“你们两个长本事了,敢这样凶妹妹!”
疼女儿的云棠溪又将小糯米团子抱在她怀里,安抚性地拍拍背,“糖糖别急,慢慢说,娘相信你和三少爷。”
糖糖张着湿漉漉的葡萄眼,“大锅锅、四锅锅和五锅锅都许了愿,要得第一名,被夫子选上,三锅锅是最厉害的,他们要得一名,不是要把三锅锅打败才行吗?”
小团子委委屈屈把一句话说完整,小手手摸了下微红的鼻尖,又道,“三锅锅不参加,怎么打败?可是三锅锅太厉害了,他们自己打不败,怎么能怪糖糖呢?”
许了愿的几个孩子气的气,无语的无语,小团子的脑回路实在清奇。
没把他们送进金鸾书院,反而成全了林时琰。
最让他们心梗的是,杜夫子居然哈哈大笑起来,“糖糖做得对,想成为最厉害的,就要打败当下最厉害的这个才行!林时琰的答卷笔走龙蛇,思路清晰,另辟蹊径,让人眼前一亮,的确是鹤立鸡群。”
笔走龙蛇,思路清晰?这确定是在说林时琰?
林岁笙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直直盯着杜夫子手上的那几张答卷,恨不得当场就夺过来看一看。
温书瑜说出了他的心里话,“杜夫子,可否把孩子们答的试卷给大家瞧一瞧,免得大家都不信。”
林岁笙本就被内定了,再把林时琰选上,就没有叙知和叙意什么事了,那怎么行?
反正她是不相信,林时琰能答出来。
“老夫秉公办事,问心无愧,自然可以。”杜夫子刚把答卷打开,林岁笙就抢了过去。
几个孩子都围了过来,待看清林时琰的答卷时,林岁笙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一张脸苍白如纸,“这……这是林时琰写的?”
杜夫子双手负后,“二少爷,你再看看你写的,看出什么不同了吗?”
林岁笙沉浸在震惊中,木讷地摇摇头。
杜夫子接着说,“大少爷、四少爷和五少爷的答卷暂且不论,就拿二少爷和三少爷的来说。林岁笙的回答规规矩矩,是没有什么错处,可问题就在于太规矩了,纸上谈兵,像一具空壳,无甚出彩,可林时琰却针砭时弊,每一道题可操作性都非常强,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学习学习,不仅要学,还要思考,就算把书上的东西全背下来,不会灵活运用,又有何用处呢?”
“既然你们对三少爷答第一都有疑问,那么老夫便当着大家的面再出两道题考考三少爷,是明珠蒙尘还是草包,大家一看便知。”
林时琰不慌不忙,“时琰愿听从夫子安排,请夫子出题。”
林岁笙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林时琰就算没许愿,也肯定是作弊了,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他这回还怎么作弊。
杜夫子来回踱了两步,徐徐开口,“一则,学堂之设,其旨有三,所以陶铸国民、造就人才、振兴实业。三者孰为最急策?”
“二则,周礼言农政最详,诸子有农家之学,试陈教农之策。”
林岁笙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未露怯意,只凝眉思考片刻,便答了出来。
苏婉面容扭曲,上前就是一耳光,“逆子!这些东西,你都是从何处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