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方丈站在车上,高声诵经。经文的声音与雷声交织在一起。
年轻道士开始布阵。符咒在雨中飞舞,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
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黑暗中,金属的铿锵声清晰可闻。
“准备。”老方丈握紧玉印。雨水顺着他的面颊流下。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前方的景象。数千名金化的士兵正在列阵。
年轻道士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多人…”
老方丈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举起了玉印。
雨越下越大,几乎形成了瀑布。金化士兵的队伍在雨中开始移动。
“结阵!”老方丈高喝一声。所有人立刻按照位置站好。
年轻道士开始念咒。符咒在雨中燃烧,发出刺眼的光芒。
金化士兵的队伍突然停下。他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前进。
老方丈举起玉印:“太祖在上,请赐我等力量。”
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正好击中玉印。整个天地都被照得通明。
“杀!”金化士兵突然齐声怒吼,向法阵冲来。
年轻道士大喊:“来了!”
雨幕中,两股力量即将碰撞。这将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斗。
老方丈的声音在雷声中回荡:“太祖遗志,今日必见分晓!”
年轻道士从怀中掏出一柄青铜匕首,刃口泛着诡异的光泽。“大师,弟子愿以血肉之躯,换众生回归本性。”
老方丈想要阻止,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年轻道士已经开始在地上画出血符。
“你疯了吗!”张怀仁大喊,“太祖的经文里从未提过要用人命来破解金性!”
年轻道士苦笑:“经文说'金性畏血',可没说是什么血。”他的手指已经被符文割破,鲜血滴落在泥泞的地上。
“住手!”老方丈挣扎着想要上前,但年轻道士的血符已经成型,形成一个诡异的结界。
金化士兵的队伍突然停下,他们的金属躯体开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年轻道士举起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我曾在经阁发现一卷残页,上面记载着破解之法。以修行者的精血为引,可唤醒被金性侵蚀者的本心。”
“不值得!”张怀仁怒吼,“你还这么年轻!”
“值得。”年轻道士露出释然的笑容,“大师教导我们,普度众生乃修行者的本分。”
老方丈的眼泪夺眶而出:“傻徒弟,为师不该让你看那些经书…”
年轻道士深吸一口气:“大师,弟子临行前有一事相求。”
“说。”老方丈的声音哽咽。
“我的道袍脏了,请大师帮我换一件干净的。”年轻道士说完,猛地将匕首刺入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道袍。血液在空中形成无数细小的血珠,悬浮在空中。
金化士兵们的动作变得迟缓,他们的金属外壳开始出现裂痕。有人发出痛苦的呻吟。
年轻道士的身体开始发光,那是一种温暖的、生命的光芒。光芒中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
“看!”张怀仁指着天空。原本漆黑的乌云开始散去,露出一轮血月。
血月的光芒洒在战场上,与年轻道士的血光交相辉映。金化士兵们的金属外壳开始剥落。
老方丈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愿佛祖护佑这个傻徒弟。”
年轻道士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但他的笑容依然温暖:“大师,我看到了…那些被困在金属中的灵魂…他们在哭泣…”
血光突然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球。光球中传出阵阵梵音,那是超度亡魂的经文。
金化士兵们纷纷跪倒在地,他们的金属外壳完全脱落,露出下面血肉之躯。有人痛哭,有人呼喊亲人的名字。
年轻道士的身体化作点点光芒,消散在空中。只有那柄青铜匕首还静静地躺在地上,刃口不再泛光。
老方丈颤抖着捡起匕首,发现刀柄上刻着两个小字:“师父。”
张怀仁走到老方丈身边:“大师,您看…”他指着地面。
地上的血迹形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那是一个“心”字。
老方丈擦干眼泪:“这个傻徒弟,到最后还在教导我们。金性可畏,可人心更重。”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恢复人性的士兵们列队走来,向老方丈跪拜。
“大师。”一个士兵说,“我们都记得,是那个年轻的道士救了我们。他的血,唤醒了我们的心。”
老方丈看着手中的匕首:“他用生命告诉我们,破解金性的关键不在法术,而在人心。”
张怀仁突然发现自己的眼角有泪:“这小子,走得这么潇洒。”
血月的光芒渐渐褪去,晨光开始照亮大地。一切都结束了,又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老方丈将匕首收入袖中:“我们该上路了。还有更多的人需要帮助。”
士兵们齐声应是。他们知道,年轻道士的牺牲不会白费。
张怀仁望着东方的晨光:“太阳出来了。”
老方丈点点头:“是啊,新的一天开始了。”
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他们要继续前进,将年轻道士用生命换来的希望传递下去。
地上的“心”字渐渐消失,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教训永远不会被遗忘。
张怀仁看着士兵们的背影:“大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老方丈从袖中取出地图:“往北。那里还有更多被金性侵蚀的人需要帮助。”
一个士兵突然指着天空:“大师,您看!”
所有人抬头望去。一道彩虹横跨天际,正好落在他们要去的方向。
“走吧。”老方丈说。他知道,这是年轻道士在指引他们的方向。
队伍开始向北移动。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晨光中,坚定而有力。
老方丈最后看了一眼战场。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但那份牺牲的精神永远留在这里。
张怀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背影挺拔如松,仿佛要将这份责任扛在肩上。
士兵们列队前进,他们的眼神中不再有金属的冰冷,而是充满了人性的温暖。
老方丈摸了摸袖中的匕首。他能感觉到,年轻道士的灵魂还在注视着这一切。
“阿弥陀佛。”他轻声诵经。这一声佛号,是为所有在这场浩劫中失去的生命。
队伍渐渐消失在晨光中。战场上只留下一地的金属碎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一个小沙弥跑来报告:“大师,前方发现一个村子,村民们都被金性侵蚀了。”
老方丈握紧了匕首:“准备净化。这是我们对得起那个傻徒弟的唯一方式。”
张怀仁拔出佩刀:“大师,让我来。我欠那小子一条命。”
士兵们纷纷举起武器:“我们都欠他一条命。”
老方丈看着这些坚定的面孔,知道年轻道士的牺牲没有白费。
“上前吧。”他说。队伍继续前进,迎着朝阳,走向下一个需要他们的地方。
一个士兵突然开口:“大师,那个年轻道士…他叫什么名字?”
老方丈愣了一下:“他…他叫觉心。”
“觉心…”士兵们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将永远铭刻在他们心中。
张怀仁握紧了刀柄:“觉心道长,我们不会忘记你。”
老方丈看着前方的村子:“我们到了。”
村口站着一群金化的村民,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准备。”张怀仁低声说。所有人都知道,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老方丈从袖中取出匕首,刃口在阳光下泛起微光:“觉心,看着我们。”
一个金化村民突然冲了上来,但在看到匕首的那一刻,他的动作迟疑了。
“开始吧。”老方丈说。匕首的光芒越来越亮,照亮了整个村口。
张怀仁举起佩刀:“为了觉心道长!”
“为了觉心道长!”士兵们齐声呐喊。
老方丈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说道:“傻徒弟,你的血没有白流。”
一个金化村民突然跪了下来,他的金属外壳开始剥落:“救…救救我们…”
“会的。”老方丈说,“我们一定会救你们。这是我们对觉心的承诺。”
老方丈从袖中取出一串佛珠,珠子上隐约可见觉心生前留下的血迹。他将佛珠握在手心,闭目沉思。
“大师,您这是…”张怀仁话未说完,就看到佛珠开始发出微弱的光芒。
村口的金属村民们停下脚步,似乎被这光芒吸引。一个老妇人颤抖着伸出金属化的手:“这光…好温暖…”
老方丈开始吟诵一段从未听过的咒语,声音中混杂着梵音和民间祝词。村中的鸡犬突然安静下来。
“看!”张怀仁指着地面。佛珠的影子在地上形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老方丈的声音越来越响亮:“世间万物,皆有灵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今以觉心血脉为引,助尔等重归本性。”
村中的井水突然沸腾,冒出腾腾热气。几个金属村民不由自主地走向水井。
“这是…村里的祭祀用井?”张怀仁认出这口井的来历。每逢年节,村民们都会在这里祭祀土地神。
老方丈点头:“正是。这口井连通地脉,蕴含天地之气。”他将佛珠抛向空中,珠子悬浮在井口上方。
金属村民们的身体开始发出嗡鸣声,像是某种共鸣。老妇人突然开口:“我…我想起来了…我是李婆婆…”
“继续说!”老方丈鼓励道,“回忆你的身份,你的家人。”
李婆婆的金属外壳开始出现裂痕:“我…我有个孙子…他今年刚满月…”
其他村民也开始回忆。有人说起自家的农田,有人提到未完工的新房,还有人念叨着未出嫁的女儿。
老方丈的咒语转为低沉:“人性难泯,乡情难忘。以血脉为引,以乡情为媒,助尔等重返人间。”
井水突然化作一道水柱,冲向空中。佛珠在水柱中旋转,折射出七彩光芒。
金属村民们被光芒笼罩,他们的外壳开始剥落。张怀仁惊讶地发现,这些金属碎片竟然化作了泥土。
“土生金,金归土。”老方丈解释道,“这是五行相生之理。”
李婆婆完全恢复了人形,她颤抖着抱住自己的孙子:“娘的乖孙,可想死我了…”
村民们纷纷恢复,有人痛哭,有人欢笑,有人跪地磕头。整个村子重新充满了生机。
老方丈收回佛珠,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觉心,你看到了吗?我们找到了新的方法。”
张怀仁走到井边,发现井水已经恢复平静,但水面上似乎倒映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大师!”一个村民跑来报告,“村东头的王老汉家还有几个人没恢复,他们…他们躲在地窖里不肯出来。”
老方丈握紧佛珠:“带路吧。这个法子虽然温和,但也需要他们主动配合。”
张怀仁正要跟上,突然听到井水中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在轻声叹息。
“走吧。”老方丈说,“让他们看看村里的变化,自然会明白。”
村民们簇拥着老方丈向村东走去。路过的房屋里,传出炊烟和说笑声,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李婆婆抱着孙子,跟在队伍后面:“大师,这次的法子一点都不疼。不像上次…”
老方丈叹息:“是啊。有时候,最有效的方法未必是最激烈的。觉心用生命教会了我们这个道理。”
村口的泥土中,金属碎片渐渐沉入地底。新的青草从泥土中钻出,在晨光中摇曳。
张怀仁看着这一切,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师,这就是太祖的用意吗?让我们明白力量不是唯一的答案?”
老方丈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向前走。他知道,每个人都需要找到自己的答案。
村东头的地窖前,几个金属村民蜷缩在角落,戒备地看着众人。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恐惧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