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仁若有所思:“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
“等待。”老方丈说,“等待最后的时机。”
年轻道士收起画到一半的符咒:“那我去准备香烛法器。”
老方丈点点头:“去吧,记住经文中说的,'诚心为本,法器为辅'。”
张怀仁看着渐渐散去的虹光:“太祖啊太祖,您老人家的用心,我们终于明白了。”
“阿弥陀佛。”老方丈轻声诵经,“但愿众生皆得解脱。”
年轻道士突然从经阁里跑出来:“大师!我在其他经书中发现了太祖留下的另一个秘密!”
老方丈转身:“何事如此惊慌?”
“您看这个。”年轻道士展开一张图纸,“这是太祖时期绘制的京城地图,上面标注着数百个机关节点。”
张怀仁凑近观看:“这些点的位置…正好构成一个巨大的…”
“八卦阵。”老方丈接过话头,“难怪经文中反复提到'天时地利人和'。”
年轻道士指着地图中心:“您看这里,正是我们所在的位置。”
老方丈的目光突然变得深邃:“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张怀仁看向窗外:“那我们现在…”
“继续等待。”老方丈说,“等待所有的机缘都已具备。”
年轻道士将地图小心收好:“我去准备更多的符纸,怕是要画很多道符了。”
老方丈望着天空:“太祖留下的,不仅是解救之法,更是大智慧啊。”
张怀仁正要说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这是…”年轻道士侧耳倾听。
老方丈露出惊讶的表情:“是皇宫里的钟声!”
“钟声中似乎…”年轻道士仔细聆听,“带着某种节奏。”
张怀仁突然想起什么:“这个节奏…和经书上记载的'归魂咒'完全一致!”
老方丈将八盏琉璃灯摆成八卦方位,每盏灯芯浸透了甘露水。“归魂阵讲究天时地利,此时正是启阵良机。”
年轻道士手持铜镜,在地面画下符文。符文泛起青色微光,如同活物般蠕动。
“大师,我感觉体内的金属正在躁动。”张怀仁跪在阵眼处,浑身颤抖。
殿外传来嘈杂声,一群金属化的居民正在撞击寺门。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老方丈取出一枚玉印:“此印乃开元年间高僧所留,今日正好一用。”玉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年轻道士突然惊呼:“不对!这些符文…它们在重组!”地面的符文开始扭曲变形,组成新的图案。
“莫慌。”老方丈镇定自若,“这是天机在显现。”他开始诵读经文,声音低沉有力。
张怀仁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下面血肉与金属交织的组织。他咬紧牙关,强忍剧痛。
琉璃灯的火焰忽然转为蓝色,照亮了整个大殿。温度骤降,墙壁结起薄霜。
“快看!”年轻道士指着天花板。一道金光从房梁间洒下,正好笼罩住阵法中心。
老方丈的声音越来越响亮,经文中夹杂着古老的咒语。玉印开始发热,散发出淡淡的青烟。
张怀仁突然仰头大叫:“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太祖…”他的眼睛变得空洞,似乎陷入某种幻境。
地面的符文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年轻道士不得不扶住柱子才能站稳。
“当心!”老方丈喝道。一股无形的力量从玉印中爆发,将整个大殿笼罩在一层光罩之中。
殿外的撞击声突然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痛苦的哀嚎,金属化的居民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
年轻道士的铜镜突然破碎,碎片悬浮在空中,反射着诡异的光芒。
“归位!”老方丈一声断喝。碎片瞬间飞向八个方位,插入地面。
张怀仁的身体开始发光,金属部分逐渐脱落,化作银色的粉末。他的面容恢复了血色。
琉璃灯的火焰突然窜高,几乎触及房顶。蓝色的火舌如同游龙,在空中交织舞动。
“不好!”年轻道士惊叫,“符文失控了!”地面的漩涡开始加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
老方丈双手结印:“太上敕令,乾坤归位!”玉印腾空而起,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整个大殿开始震动,墙壁上的佛像似乎活了过来,眼中射出金光。
张怀仁的声音变得空灵:“我明白了…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他的身体完全恢复了人形。
年轻道士看着地面:“符文…符文在显示新的信息!”漩涡中心浮现出一幅地图。
老方丈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这是…这是整个大明的地脉图!”地图上标注着数百个光点。
殿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金属化的居民似乎在列队,形成某种阵型。
“轰!”一声巨响,大殿的房顶被掀开。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
老方丈仰望夜空:“天机已显,人心归位。”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
张怀仁站起身,身上的银色粉末随风飘散:“我们要去找其他人。他们也需要帮助。”
年轻道士收起破碎的铜镜:“大师,您看这些光点,它们似乎在指引方向。”
老方丈点点头:“没错,这就是太祖留下的最后指引。我们要以此为图,解救天下苍生。”
殿外的居民开始恢复人形,他们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如同洗礼。
“大师!”一个小沙弥跑进来,“城中其他寺庙的钟声也响起来了!”
老方丈露出欣慰的笑容:“佛法无边,终将普度众生。”
张怀仁走向大门:“我去召集那些还在徘徊的人。他们需要引导。”
年轻道士指着地图:“这些光点,每一个都代表着一处需要净化的地方。”
老方丈收起玉印:“天机已显,接下来就是人事了。”
殿外的月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照亮了整个京城。远处传来阵阵钟声。
“我们走吧。”老方丈说,“黎明已至,该开始新的征程了。”
张怀仁和年轻道士跟在老方丈身后,走出大殿。月光下,三人的身影渐渐延长。
地面上的符文开始消散,但那幅地图却永久地烙印在了石板上。
琉璃灯的火焰渐渐熄灭,只留下淡淡的余烟。大殿重新陷入寂静。
一阵清风吹过,带走了最后一丝金属的气息。京城的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
年轻道士突然停下脚步:“等等!地图上的光点…它们在移动!”
老方丈收起玉印,转身对着殿内众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
年轻道士将地图小心卷起,装入竹筒:“大师,地图显示最近的净化点在涿州。”
“准备马车。”张怀仁吩咐下去,很快便有四辆马车停在寺庙门前。车夫们正往车上装载干粮、清水和各种法器。
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僧捧来一个檀木盒子:“这是祖师爷留下的'清心丸',可助人抵御金性入侵。”
“路上恐怕会遇到不少阻碍。”年轻道士望着远方说,“金性入侵的人会本能地排斥净化。”
老方丈点点头:“所以我们要分头行动。张施主带一队人往东,小道你带一队人往南,老衲往北。”
“可是大师…”年轻道士欲言又止。
“无妨。”老方丈摸了摸腰间的玉印,“太祖既然留下这些,就是相信我们能完成使命。”
张怀仁检查着马具:“我建议先去军营。那里的将士如果被金性侵染,后果不堪设想。”
“对。”年轻道士翻开地图,“涿州大营就在附近,我们可以先…”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浑身是血的信使冲进院子:“不好了!涿州大营…大营已经…”
“别急,慢慢说。”老方丈扶住摇摇欲坠的信使。
“大营里的将士…全都变了…他们在集结…要向京城进发…”
张怀仁脸色大变:“必须立刻阻止他们。一旦让成建制的金性军队进入京城…”
“分头行动的计划改变。”老方丈果断道,“我们必须立刻赶往涿州。”
年轻道士取出一张符咒:“这是我研究经书后配制的'定金符',或许能暂时控制住他们。”
“带上所有能用的法器。”老方丈环视众人,“这将是一场硬仗。”
马车很快装载完毕。老方丈站在台阶上,望着渐渐聚集的乌云:“天气要变了。”
“是啊。”张怀仁抬头看天,“这雨要是下起来,恐怕不好赶路。”
年轻道士突然说:“等等,经书上说,'金性畏水'。这场雨…会不会是天意?”
老方丈眼睛一亮:“没错。如果能在下雨时到达大营…”
“我去准备更多的符水。”年轻道士转身跑向经阁。
张怀仁指挥着众人装车:“带上所有的水囊,沿途的水井、河流都要记住位置。”
“大师。”一个小沙弥跑来,“城中的居民听说我们要出发,都自发送来了水和粮食。”
老方丈看着院子里络绎不绝送来补给的百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时辰不早了。”张怀仁牵来一匹马,“我们该动身了。”
年轻道士抱着一堆符咒跑回来:“好了,这些够用了。”
老方丈正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他猛地转身,看向涿州方向。
“怎么了?”张怀仁问道。
“金性…在扩散。”老方丈声音凝重,“我们必须快马加鞭。”
众人纷纷上马上车。老方丈最后环视寺庙一眼,轻声说:“愿佛祖保佑。”
车队缓缓驶出寺庙。百姓们跪在路边,祈求平安。
天空开始飘起小雨。雨滴打在车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下雨了。”年轻道士伸手接住雨滴,“这是好兆头。”
老方丈闭目养神:“但愿如此。”
马车在雨中疾驰。远处的乌云越来越厚重,雷声隐隐传来。
张怀仁握紧缰绳:“这雨越大越好。”
年轻道士突然指着前方:“你们看!”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金色的光芒正在闪烁。那是涿州大营的方向。
“加快速度。”老方丈沉声道。
马蹄声、车轮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车队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前行。
突然,一个骑手从对面疾驰而来:“大事不好!大营的将士已经出发了!”
张怀仁勒住马:“往哪个方向去了?”
“往…往西…他们说要去接应建奴…”
老方丈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
年轻道士翻开地图:“西边二十里有条大河,如果能在那里拦住他们…”
“分头行动。”老方丈当机立断,“张施主带人去河边设伏,我们继续往大营去。”
张怀仁点头:“好。”说完调转马头,带着一队人向西疾驰而去。
雨越下越大。闪电划破天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年轻道士取出一张符咒,贴在车厢上。符咒发出微弱的光芒,驱散了些许黑暗。
老方丈看着符咒的光芒:“太祖当年设下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雨声在黑暗中不断回响。
突然,一个士兵从路边的草丛中冲出来,拦住了马车:“前面…前面全是金人…”
老方丈扶住摇晃的士兵:“详细说说。”
“他们…他们在河边列阵…说是要等建奴大军…我是逃出来的…”
年轻道士脸色大变:“糟了!张大人他们可能会遭遇伏击!”
老方丈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来不及了。”老方丈咬牙道,“准备战斗。”
年轻道士取出所有符咒:“大师,用水阵还是用火阵?”
“都用。”老方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今天必须把他们拦下。”
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黑暗中,金属的光芒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