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王家人,李东生便开始张罗起婚事。
首先要做的,就是选个好日子。
虽然他心里对这些“黄道吉日”并不感冒,但入乡随俗,还是请了村里德高望重的刘老汉来帮忙算个吉利日子。
刘老汉掐指一算,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摇头晃脑道:“嗯……四月三十一,宜嫁娶,诸事皆宜。”
“四月三十一,那不就只有小半个月了?”李东生略感惊讶。
刘老汉捋了捋胡子,慢悠悠地说:“这日子可是我翻了老黄历,精挑细选出来的,保准王大壮和春花以后和和美美,子孙满堂!”
李东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
日子定下来后,接下来便是布置新房。
李东生的房子盖得大,空房间有好几间,不过春花和王大壮都相中了春花之前住的那间,说是住习惯了。
李东生叫来了赵小六和张二狗,还有一些关系好的兄弟,大伙儿热热闹闹地忙活起来。
赵小六刷墙,张二狗修补家具,李东生指挥调度,时不时还插科打诨几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东生哥,你这房子盖得真气派,以后我也要盖这么大的!”
赵小六一边刷墙一边羡慕地说。
“行啊,等攒够了钱,我帮你一起盖!”
李东生笑着回应。
“秋生,你这以后要是再娶个媳妇,可热闹了!”
张二狗插嘴道。
李秋生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你小子嘴贫!我娶媳妇儿关你什么事?”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王大壮也跟着忙前忙后,搬搬抬抬,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李春花则和金花一起准备嫁妆,一针一线地缝制新衣,脸上带着羞涩的喜悦。
金花一边缝着被面,一边对李春花说道:“二姐,这回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大壮这孩子实诚,以后他会好好对你的。”
李春花眼眶微微泛红,点了点头:“我知道,弟妹,谢谢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三十一。
这天一大早,李家院子就热闹非凡。
鞭炮声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像是要把这小山村的宁静彻底炸开。
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连村东头那条瘸腿的老黄狗都一颠一颠地凑热闹来了。
李东生还特意邀请了陈厂长父女和厂里一些关系不错的工人,毕竟陈厂长帮了他不少忙,结婚这么大的事,自然不能忘了人家。
陈晓燕今天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的确良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虽然朴素,却更显清秀。
她看着李秋生忙里忙外,像个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不禁笑着说道:
“秋生同志,你也不歇歇,不知道累啊?”
李秋生闻声回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陈晓燕同志!今儿个大喜的日子,不得好好招待大伙儿嘛!这点活儿算啥,想当年我……”
他本想吹嘘一番自己年轻时的“英雄事迹”,比如单枪匹马追野猪,徒手爬上歪脖子树掏鸟窝等等,但看到陈晓燕似笑非笑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挠了挠头:“嘿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陈晓燕看着他略显窘迫的样子,觉得他比他哥李东生有趣多了,忍不住又逗他:“秋生同志,你今天可真精神。”
李秋生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那必须的,这可是我亲姐的婚礼!”他注意到陈晓燕今天的穿着打扮,虽然朴素,却更显清秀,脱口而出:“陈晓燕同志,你今天真漂亮!”
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接了,脸一下子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陈晓燕也微微红了脸,低声说道:“哪有,都是些旧衣服。”
这略显尴尬的一幕被陈厂长尽收眼底。
他看着女儿一直关注着李秋生,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丫头,平时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今天怎么对李秋生这么上心?
难道……他摸着下巴上的胡茬。
婚礼仪式开始,王大壮穿着崭新的中山装,显得格外精神,就是人有点紧张,手心里全是汗。
李春花则是一身红色的连衣裙,脸上带着羞涩的喜悦,在金花的搀扶下,缓缓走向院子中央临时搭建的“礼堂”。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王大壮和李春花拜了天地,夫妻对拜,正式结为夫妻。
司仪高声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李东生看着二姐终于找到了幸福的归宿,心里感到无比欣慰。
他走到金花身边,感慨道:“唉,二姐这些年不容易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金花点点头,眼眶也有些湿润:“是啊,大壮实诚,以后他会好好对二姐的。”
婚宴摆在了李东生家宽敞的院子里。
十张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鸡鸭鱼肉,应有尽有,香气四溢,引得众人垂涎欲滴。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
陈厂长端着酒杯走到李东生面前,笑着说道:“东生啊,你二姐结婚,真是大喜事啊!来,我敬你一杯!”
李东生连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陈厂长,您太客气了,今天真是多亏了您,要不是您,这婚宴也办不成这么热闹。”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陈厂长放下酒杯,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东生啊,你弟弟也老大不小了吧?有没有对象啊?”
李东生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陈厂长话里的意思,连忙说道:“还没呢,这小子整天就知道瞎忙活,也没个正形,哪有姑娘看得上他啊。”
陈厂长这才松了口气的样子。
“哦……没对象就好,没对象就好……”
陈厂长心里暗自盘算:这李秋生要是没对象还好,要是已经有对象了,还敢来招惹他闺女,看他不打断他的腿!
这小子看起来就不怎么着调,吊儿郎当的,哪有他闺女一半稳重?
想着,陈厂长冷哼一声,扭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独自生闷气。
留下李东生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心想:陈厂长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六月的天似的,说变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