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楹微微怔了怔,迷离的眸子中带着不解,“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楚循心头千回百转,眸光闪躲,根本不敢看她。
他绝望地吸了一口气,老天给他们开了一个玩笑,那一夜的缠绵,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就注定了会错过整整五年!
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因为他根本不懂得如何去爱,所以才会一次又一次犯错,让两个明明相爱的人互相伤害。
楚循越想越恐慌,她若知道真相还会给自己机会?
还会嫁给自己吗?
楚循用力将她揽在怀里,唇角颤抖着,“阿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
那五年里,他自以为是姜玉楹负了他,一门心思想要爬到最高的位置,想要利用权势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从未忘记过她,在无数个饱受相思折夜里,对她爱恨交织。
所以在此遇见她时,才会傲慢地想让她饱受了各种摧残,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她,根本不是施以援手,还处心积虑想困住她。
还大言不惭,跟她提什么交易!
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想起过往种种,他心如刀绞,犹如万箭穿心,真是罪有应得!
可他到底不敢把真相告诉她!
——
经嘉峪关一战,大晟军威,威震四方,大军班师回朝,孝德皇帝大肆犒赏。
宋庭昱、诸九思赏赐颇丰,其中最惹眼的还是楚循。
他不仅有从龙之功,一跃成为新帝身边的红人,还特授金紫光禄大夫,成为殿前司都指挥使。皇帝赏赐了黄金良田绸缎无数,甚至还赏赐了地段绝佳的府邸。
到了宫中,孝德皇帝诸如珩又私下接见了他,他唇角噙着笑意,“朕就纳闷了,如今大晟未婚的贵女,都任由你挑选,你为何偏偏相中了英国公府的女儿?还是二嫁之身,听说还有个儿子?”
楚循有些不耐烦,敷衍道,“陛下,这是臣的私事。”
孝德皇帝简直气笑了,“朕还不该过问你的私事了?当初沈家五小姐闹和楚行舟闹和离的事,可是全京城都知道。你就不怕,有损你的名声吗?”
楚循面无表情,“什么老黄历,还在翻,她和楚行舟不过是表面夫妻,没有感情,她心里只有我!”
诸如珩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呵,是吗?英国公府也有战功,朕总不能乱点鸳鸯,万一她根本不愿嫁给你,朕岂不是做了恶人?”
“陛下!你得言而有信!”
皇帝冷哼一声,“好你个楚伯彦,还敢怪朕?真是任性妄为,朕就纳闷了,她到底哪里好,倒让你这般死心塌地?”
“她哪都好!”楚循脱口而出,“相思入骨,此生只爱她一人!没了她,我就活不下去。”
孝德皇帝也是无语了,“罢了,朕便依你,成人之美赐婚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犯浑,英国公府可不是好惹的。”
其实他早就问过英国公府的意见,只是存心试探一下楚循的真心,没想到他还真是个情种。
“多谢陛下!”楚循松了口气,恭恭敬敬行礼退了出去。
——
赐婚的消息像炸了锅一样在京城快速传开,很多人都津津乐道,甚至有的人还公然嘲笑国公府。
对于这桩婚事,楚家的人却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尤其是楚老太太和楚循的母亲翟氏,她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一个二嫁的女人踏入国公府的大门。
翟氏甚至闹着要绝食,下朝以后,楚循径直去了西苑。
翟氏瞬间泪眼朦胧,埋怨道,“娘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你为何要捡一只破鞋回来?你可曾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楚循看着她满头珠翠,鬓角已生华发,神色凄婉哀伤,纵然棒打鸳鸯,到底是疼他的生母,他总得给她留几分颜面。
“母亲,她不是破鞋!小宝本就是我的儿子,当初她来京城寻我,你恶语相向,害苦了我更害苦了她!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以后是我和她过一辈子,你若不喜就忍着,大不了我们不住国公府!”
翟氏脸色一白,嗫嚅道,“你......你这个逆子!当初她那种身份,如何配得上你?我也是为了你好!”
楚循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嘲讽,“娘,是我配不上她!丹阳郡主的身份高贵,你就忍气吞声十几年,哪怕原本你就该是正妻,不敢争更不敢抢,最终沦落为被人嗤笑的平妻,这就是你眼中的尊卑?”
“结果呢,丹阳郡主不仅婚前有孕,还勾结外贼!再比如,贺见雪那样的女人,身为贵女却心如蛇蝎,肮脏不堪,你是希望我娶这样的人为妻?”
“你所遵守的礼义廉耻,不过是束缚你的枷锁!”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心底善良,坚韧勇敢,好善乐施,遭遇不公,勇于去反抗!这些难能可贵的品质,并不是身份赋予她的,而是她这个人的本身!”
“她能懂我的悲欢喜乐,更能与我携手并进,我心悦就是这样的女子,你懂吗?”
翟氏心中一震,只觉得辩无可辩,气呼呼道,“你这个不孝子,我怎么生了你这样一个儿子?”
楚循心底一寒,觉得好没意思,“母亲,你若想得开,你便多了一个孝顺你的女儿,以后还有孙子,孙女,你若想不开,你便当我死了!”
翟氏面色惨白,又急又恼,当初她待姜玉楹那般恶劣,她会不计前嫌,孝顺自己?做梦!
“还没过门,你就这般偏袒她,等她进门,只怕你们都容不下我这个老婆子!”
“母亲,阿楹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你若不惹她,她不会招惹你。若你看淡人间冷暖,想过青灯古佛的日子,也不是不行!”
“当初,丹阳郡主在世时,你不是一样待在西苑,闭门不出吗?”
翟氏气得胸口起伏,颤抖着手指,几乎说不出话来。
那些受辱的日子,翟氏都熬了过来,楚循自是不担心她会寻短见,言尽于此,她若肯接受姜玉楹,便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他也接不妥协!
楚循甩了甩袖子径直离开。
两个月后,已是春暖花开。
姜玉楹穿上崔氏为她精心准备的嫁衣,在喜娘的搀扶下了花轿。
四周的唢呐锣鼓翻天,喜庆又不失庄重,迎亲和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蜿蜒绵绵犹如长龙。
姜玉楹神情恍惚,她这次成亲与上次的心境完全不同,心口泛着慢慢的喜悦和期待。
她终于嫁给了自己心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