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楹的瞳孔微微震了震!
她的声音干涩,“还望楚大人言出必行,我可以走了吗?”
听到‘楚大人’三个字,楚循半眯着眼眸,冷漠的脸愈发骇人,“姜玉楹,你好得很!”
姜玉楹娇弱的身子越来越远,很快湮没在人群中。
楚循朝熙熙攘攘的人群望了一眼,不远处,国公府的暗卫已悄然离开。
他凛冽的面容上染上一层寒霜,戾气横生,“承影,你方才为何不把人拿下?”
身侧的承影打了个寒颤,“属下,知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那是国公府玄机营的暗卫,个个身手了得,还擅长监听,他想着是自家兄弟就大意了。
兴许是国公爷担心丹阳郡主安危,特意指派给供她驱使。
丹阳郡主竟敢派人来监视世子,欺人太甚了!
......
姜玉楹一路狂奔,跑了很远,直到跑回澜园西侧门,她瘫坐在园中的石凳子上,抱着膝盖,放任委屈的泪水汹涌、泛滥。
细碎压抑的啜泣声,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孤寂。
哭着哭着,她反倒彻底清醒过来。
她是顾行舟的亡妻,跟他论起来,确是他的弟媳。
他不可能枉顾世俗,她就算二嫁也绝不可能嫁给他!
一场露水情,再多的柔情蜜意,抵不过是三分执念,七分折辱。
若能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好不过。
可就怕他会纠缠不清!
陆延昭远远伫立在暗处,揪心地望着这一幕,踌躇着想要上前安慰,却又担心惊扰到佳人,让她面子挂不住。
其实他在街上的时候,就注意到她和楚循。
两人究竟为什么发生争执,他不得而知,隐约只听到一个‘弟媳’的称呼。
见她那般失态地离开,他实在放心不下,便跟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姜玉楹止住了哭声,眼眶又干又涩,她起身缓慢地准备回去。
“顾夫人,你也在这里散步?”陆延昭眉眼含笑,忽地出声,朝她信步而来。
姜玉楹一愣,“真巧!”
此刻,她无比庆兴暮色浓郁,若被他发现自己哭成泪水,岂不难堪?
“陆大人,实不相瞒,有一事相求。丹阳郡主逼迫我回国公府做望门寡妇,若不然,就要逼我骨肉相离。”
“你见多识广,我想寻个地方隐姓埋名,和儿子安生过日子,去哪里最好?”
下半辈子,她根本不奢求风花雪月,若是被迫回到国公府做望门寡妇,还不知会受到多少丹阳郡主的磋磨和恶意,还不如一走了之。
原来她是为了此事伤心!
陆延昭心口猛地一跳,忽地剥开了云雾,若是她能跟着自己去边陲,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娶她为妻?
她能敞开心扉和自己讨论这么重要的事,是不是也意味着他在她的心目中不一样?
一阵晚风拂过,陆延昭心中一阵雀跃,轻声道,“你当真不愿意去京城?”
姜玉楹摇了摇头,“不想。”
丹阳郡主这种权贵根本不容她反抗,她只有消失得无影无踪,才能避免骨肉分离。
“这事紧要,我只告诉了你,能否替我保密?”
迎着她翼希的眸光,陆延昭的心口越发滚烫起来,“你这么信任我?”
“我的朋友不多,你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她的话语坦诚直接,陆延昭见她眉眼中对自己没有半丝扭捏,提着的心,又落了下去。
难道只能是朋友吗?
可至少她一有事,就想着向她求助,这样看来,是不是有朝一日,这个朋友的身份也可以变一变呢?
他自苦了片刻,便有了决断,“边陲小镇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那边人们质朴纯善,相处起来也容易,京中权贵根本干涉不了,毕竟鞭长莫及。”
姜玉楹双眸发亮,“若他们去查路引,是不是就会查出我的行踪?”
听她这话,陆延昭愈发肯定她远去的决心。
“你放心,这些事,我来办?你想何时离开?”
“越快越好!”姜玉楹笑了笑,只觉得瞬间轻松了许多。
“好,天色已晚,你且先回去等我消息!”陆延昭满眼笑意,今夜这趟真是来对了。
——
楚循先是大摇大摆地回了楚宅,果然国公府的暗卫还不死心,依旧藏在暗处盯着他,直到他躺在床榻上睡了过去才离开。
楚循掀开锦被,坐起身来,换了一身夜行衣。
“大人,今夜你还要去澜园吗?”承影其实想劝劝他,好歹避避风头,就暂时别去。
楚循扎好腰带,毫无顾忌,“就凭他们,还想管我?”
他偷溜进澜园时,姜玉楹早已沐浴更衣,正在灯下做着针线。
烛火倒映在她的的娇靥上,楚循伫立在窗外,莫名生了几分妻子等候着夫君归家的感觉。
他罕见地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敲了敲门。
“进!”
听到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楚循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她的身旁,抱住了她的腰肢。
他语气平淡,“这么晚,还做针线,不想要眼睛了?”
姜玉楹搁下针线,声音轻软,“闲着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楚循见她好像全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心中又腾地升起一股火气来。
他抬手把她的脸别了过来,捏着她的下颌,逼迫她看向自己,“今天的事,不想再多问问?”
迎着他幽深晦暗的眸光,姜玉楹面色僵了僵,他今天的解释不是很清楚吗?
还有几天,这段可耻的皮肉关系就可以彻底结束,她就能带着儿子远走高飞,何必多费唇舌?
可她不能惹怒他,还要让他放松警惕,就得演好最后的一场戏。
她咬着唇,无辜道嘟哝道,“丹阳郡主心怀不轨,想必你们积怨颇深,她自是会激你说些伤人的话,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
“我也是回来才想明白这一层的,我不怪你,你也别跟我计较!”
楚循黑眸认真地看着她,轻哼,“你真这样想?”
她娇俏明媚,一双美眸有些红肿,明显是哭过,难得她自己想通了关键,他心底越发愉悦起来。
若是能与她长相厮守,再艰苦的日子也算有了盼头。
楚循把她抱到榻上,垂首吻了吻她的白皙的脖颈,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耳迹周围,他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肢,细长的手指熟练地扯着她的衣带。
“你今天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期限是到了,你不跟我续约吗?”
他这话算什么?
打算把她当成见不得光的金丝雀养在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