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楹翻开请帖的时候怔了一下,“他们给侯府那些人下了帖子?”
碧瑶连忙道,“说是英国公府的主母崔氏,邀请夫人去他们府上赏菊,府里的姑娘小姐都下了帖子,应该没什么不妥吧。”
姜玉楹眉头微蹙,她和英国公沈老夫人是在上次楚老太君祝寿的时候见过一面,她与英国公根本没有交集,为什么他们会给自己下帖子?
碧瑶的消息一向灵通,瞧她反应异常,便主动解释道,“英国公府的沈老夫人和楚老太君是手帕交,算起来很有渊源。英国公跟圣上关系亲近,是过命的兄弟,他们府上前阵子不是闹出了些糟心事吗?”
“说是英国公宠妻灭妾,让小妾钻了空子,才查出他们府上有位小姐,在小时候被拐走了。这次花宴,应该是沈老夫人准备给英国公世子挑选儿媳。”
挑选儿媳,她又不是云英未嫁,就更没有理由去凑热闹了。
“夫人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妥,要不就直接称病,不去也罢。”
姜玉楹搁下手中的请帖,颔首点了点头。
这时,翠喜火急火燎地掀开门帘,冲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夫人,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
姜玉楹面色发白,手中的茶盏一抖,茶水都溅了出来,“什么意思?”
这个时辰,顾小宝是被楚林甫的人带去了正院描红练字的,因此,孔嬷嬷不便一直跟着。
翠喜站在一旁,满脸焦急,“那边的人也没说个明白,就说小少爷全身起了红疹......”
姜玉楹心口一窒,他们恐怕给他吃了桃子!
顾小宝从小就对桃子过敏,有一次误食,就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这个时节,桃子都快过季了,他怎么会吃?
难道有人想要加害他?可这个秘密,就连顾行舟都不知道,国公府的人更不清楚,难道又是误食?
自从那次过后,她特意给顾小宝强调过,不准他再吃桃子,顾小宝也答应过她。
他不会因为嘴馋才去吃啊!
姜玉楹心慌极了,起身飞速就朝正院奔去。
进了正房,已经有老大夫忙着给顾小宝诊治,姜玉楹看着床榻上儿子一张小脸上都爬满了红斑,心如刀绞。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双唇不受控制地颤抖,“大夫,我儿子是桃子过敏!他是不是又误食了桃子?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
“他刚才吃的明明是冰雪甘草汤!”楚林甫眼皮一跳,狠狠地瞪了一眼跪在地板上的婆子,“里面.....放了桃子吗?”
婆子哭天抢地,“是的,奴婢看那桃子新鲜,才加进去的。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有人给国公爷送了两大筐仲秋蟠桃过来,楚林甫遵例命人分给各院的人。
婆子想私自昧下了几个,又怕败露,便自作主张放进了饮子里,这样就算有人察觉,也可以推在小少爷的身上,哪曾想还惹了祸事?
老太医收了银针,肃然道,“幸好吃得不多,问题不大,知道源头也好对症下药,老夫这就开方子。”
说罢,他提笔便开了方子,姜玉楹总算松了口气,她接过药方粗略地扫了一遍。
“其实这病根也可以根治的。”老太医瞥了一眼楚林甫,意有所指,“只是那药比较珍贵稀罕,不一定寻得到。”
“什么药?”姜玉楹双眼一亮,好像看到了希望,把这么大一个把柄留在身上,若是被有人精心利用随时都可以要了小宝的命。
如果真能根除,再艰难她也想要试试。
楚林甫抬手屏退在场的仆人,淡淡开口,“西域的圣品——月华幽兰!每隔二十年才会开花,当年西域进献给皇帝了三株,如今只剩一株在英国公府。”
方才,他考教了给孙儿留下的功课,出乎意料他完成得非常好。
楚云谦还趁机向他讨要了奖赏,说什么母亲平日不准他吃冷饮子。
楚林甫见他聪慧乖巧,心中尤为疼爱,大手一挥便命人给他做了冷饮,结果万万没想到一吃,还真吃出了毛病。
他就是吃月华幽兰治好这病症的,已经彻底治好,只是他早已养成忌口桃子的习惯了,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府里自然没有几个人知情。
让他惊诧的是,楚行舟对桃子根本不过敏,他的儿子倒会对桃子过敏!
难不成这毛病还是隔代遗传?
楚林甫皱眉,“罢了,这事我来办,你别管了。”
——
梧桐苑。
顾小宝服下药后,身上的红疹渐渐褪去,渐渐睡了过去。
还好有惊无险,虚惊一场。
姜玉楹盯着英国公府那张精致的帖子陷入了沉思,那味药如此珍贵,英国公府估计不会割爱,楚林甫也许只是敷衍她,未必会竭力去办。
或许,她可以去英国公府打听打听,试试运气,万一能有什么机会可以交换呢?
英国公府大门落座在城西,那一片都是功勋之家,几乎占了大半个坊院,里面除了大片花园,听说还有鞠场。
大门前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门匾的字龙飞凤舞,威严显赫。
此刻,大门前车水马龙,姜玉楹撩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站在门口迎客的嬷嬷一见到她,立马笑容满面地迎了过来,“你是少夫人吧?我们老夫人特意让我在此处等你。”
姜玉楹笑容和煦,“有劳妈妈了!”
说罢,便跟着嬷嬷往里走,经过抄手游廊,抬眼就看到高阔花厅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已有不少夫人小姐们在谈笑风生,赏花吟诗。
贺见雪长长的睫毛下覆下一片阴影,领着姜玉楹的那个嬷嬷可是沈老夫人身边的老人。
方才进去拜会时,三两句话便把她打发出来了,姜玉楹身份卑贱,初来京城,她怎么还得了沈老夫人的青睐?
贺见雪半眯着眼眸,压低了声音,“英国公府的人还特意给她下了帖子?”
楚汐月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姜玉楹,眼底充满了轻蔑,“哼,估计是看在国公府的份上吧。”
不过经她提醒,心底也升起了一丝怪异,这场花宴,本就是奔着相亲去的,即便来了许多主母夫人,都是家里有待嫁的闺女和少爷的。
她跑来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