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楹心尖颤了颤,很清楚,他一直都介意自己的那段婚姻!
哪怕他一再克制,也会不由自主地挑剔她。
这是他们两人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股委屈顿时涌上心头。
这几年,她无数次幻想过,当年若是她不一腔热血,执意去找他,而乖乖地等在渔阳,是不是就不会发生那种不堪的事?
也就不会和顾行舟成亲,他们的结局就会不一样吗?
一步错,步步错!
可身份的鸿沟又如何跨越?
无声的清泪划过脸颊,借着月光,楚循却看得清清楚楚,身上明明才得到了满足,他们两人方才如此亲密.....
这一瞬,那委屈的泪水搅得他心烦气躁。
他是在乞求她的爱意吗?
原本他心中存在的那丝愧疚和不耻瞬间荡然无存!
成为他的女人就这么委屈?
可惜,这次他再也不会做什么正人君子,他就是诱哄她,哪怕手段卑鄙,也要强占她的身子!
楚循冷着一张脸,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起身叫水!
姜玉楹吸了吸鼻子,一张小脸羞得通红,他这样的举动无疑告诉了整个客栈他们的私情。
真是太羞耻了!
热水却是帮她叫的,后半夜,楚循没有歇在房间里。
翌日清晨,姜玉楹是被儿子的呼声吵醒的。
房门打开,顾小宝像炮仗似的冲到她的怀里,撒娇道,“娘亲,抱抱——”
姜玉楹宠溺地抱起儿子,“你不多睡会?”
“娘亲,你带我去找爹,好吗?我真的看见爹了!”
她微微一怔,他这话什么意思?
翠喜跟着跑了进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会意。
她们都觉得他恐怕是看见脏东西了。
姜玉楹笑了笑,“宝贝,你在哪里看到爹爹的?”
顾小宝仰起一张小脸,双眼放光,“楚叔伯救我之前啊,是爹先救的我,他虽然戴着面具,我知道那就是他!”
姜玉楹抽了抽嘴角,恍然大悟。
这见人就认爹的毛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你都不曾见他真容,怎么能说他是爹呢?小宝,爹爹被我们埋在了桃花树下,你忘了?”
顾小宝歪着脑袋,半信半疑,“可是.....娘,那人真的是爹爹。”
“好了,宝贝,我们先用早膳,亲娘肚子饿了。”
——
几日后,姜玉楹一行人赶回了临安,楚循公事繁忙,再没来过澜园。
她的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姜玉楹担心顾小宝真的沾染上脏东西,理应去去晦气,便请了玉泉真人上门做法事,忙活了一天。
玉泉真人请了好几道符咒,他们都按要求恭敬地贴在了顾小宝的寝卧。
空暇之时,姜向乾逮住玉泉真人聊了很久,待他走后立马来寻她。
这几日,他都变得沉默寡言,每次见她都欲言又止,今天看来是实在忍不住了,“楹丫头,你母亲到底去哪里呢?她根本没回渔阳。”
“玉泉真人说她大难临头,命中一劫,你能不能让人找一找她......”
姜向乾一脸愧色,姜玉楹这才意识到,许文惠自从掳走儿子后就销声匿迹了。
她又能去哪里呢?
“父亲,她掳走小宝,就断送了我和她的母女情,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她,所以别指望我会去找她!”
她对许文惠早已仁至义尽。
姜向乾苦笑一声,“可她终究是你娘啊!”
“那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好了,说我忘恩负义,说我不忠不孝,我都认了!”
姜向乾满脸涨得通红,自知许文惠闯下的大祸无法让她原谅,可他现在只能指望她啊,“楹丫头,你帮我打听吧,算爹求你了。”
入夜。
姜玉楹沐浴更衣出来,翠喜拿着布帛帮着她拧干水渍。
她半躺在躺椅上,翠喜出门把满炭火的手炉拿了进来,“夫人,我帮你烘一下吧。”
“小宝睡着了吗?”
“你就放心好了,孔嬷嬷带着小少爷睡着可香了。”
翠喜精通推拿,就顺手帮着她捏了捏肩头,她身体彻底放松起来,迷迷糊糊就闭上了眼眸。
嘎吱一声,楚循推门进来,瞟了一眼躺椅上的人,示意翠喜先出去。
楚循坐在她的身后,带着刀茧的指腹穿过一缕一缕青丝,轻轻地摁了起来。
“翠喜,你的力度和平时不一样啊,怎么感觉有些重呢!”
恍惚中,姜玉楹柔声开口。
男人喉间溢出一阵轻笑。
姜玉楹惊得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脸上一阵躁热,“楚......循......!”
“看来我的手法确实不够纯熟,伺候得不够妥帖啊!”楚循笑得意味深长。
“该我伺候你的!”
她满脸通红,慌忙转移话题,“你有许文惠的消息吗?”
楚循蹙着眉头,神色一凛,“羁押在牢狱里。”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次拐卖人口的案件,许文惠和屠三爷极有可能被定为主犯,锦秀早已经认下全部罪责,她实际是挑唆,只能算从犯,最多判处流放三千里。”
“如果苦主坚持要追究,按照律法主犯应判处斩立决!”
其实他想告诉她,这种小事根本奈何不得贺家这种世家大族。
除非贺家犯下滔天大罪,被官家所忌惮,才会落下那把刀!
只是这样残忍的事实,她或许理解不到,说不定还会怪他不帮她。
姜玉楹心底发寒,若她坚持追究,那许文惠和锦秀自然都要接受惩罚。
她恨透了许文惠,可亲手要了她的命,她好像又做不到。
真是悲哀!
姜玉楹沉默了很久,怔怔抬眸,“能否让许文惠吃些苦头,临近宣判,我再撤案?”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楚循情不自禁地轻笑了起来。
看见他笑得恣意,她也跟着他笑了起来。
她如释重负,楚循懂她!
懂她的悲哀,无奈,仁慈,矛盾和挣扎,纵然她再怨恨自己的母亲,也不可能把屠刀对准她。
否则,她与许文惠这种人何异?
对于她的反应,楚循毫不意外。
“你不后悔吗?锦秀有可能也逃脱罪责?”
楚循的言下之意她哪里不懂,这次若是锦秀这次都能侥幸逃脱罪责,那就意味着贺见雪毫发无损,自然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对付贺见雪,她还得从长计议,试着让她感受一次切肤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