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楹微微怔然。
她远远看到长廊那边,楚循一袭烟蓝色云锦暗金祥云纹的长袍,衬得他丰神俊逸,猿臂蜂腰,挺拔高大。
他缓步陪在太子诸如珩的身侧,整个人也是极为出挑,优雅贵气的存在。
楚循蓦地朝女眷这方望了一眼,视线短暂相交,姜玉楹心头一跳,慌忙移开了眸光。
哪怕知晓他可能只是无意看自己,还是心虚得很。
国公府的三老爷楚林岳则亲自去迎了齐王。
姜玉楹收回视线,寿王自是早就到了府上,这段时日,她自然了解到朝堂局势错综复杂,这三方势力均衡,太子本是正统,官家却放任齐王和寿王的势力日渐扩张,反倒压制了太子,成了最弱的那一方。
今日楚循亲自接待太子,难道他和太子达成了某种默契?
楚家和贺家的婚事势在必行,那楚循还会娶贺见雪吗?
姜玉楹心绪纷乱,当初,在她离开临安之前,楚循亲口对她说要去退婚。
这边,楚循的书房里。
太子诸如珩落下一只白棋,打趣道,“怎么,婚都还没退,就移情别恋,情根深种了?”
楚循面色淡淡,“殿下,我们还没那么熟。”
诸如珩一哽,不恼反笑,“莫不是,你与那女子还未心意相通,是你单相思?孤倒是好奇,到底是哪家的贵女有这般魅力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楚循不屑冷很,“没有谁。”
“哟,嘴硬!孤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别让我等太久啊。”诸如珩大笑起来。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何御史前阵子上了一通折子,是弹劾临安胡知县的,被父皇留中不发。”
楚循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下一只黑棋,自然明白他的深意。
夺嫡的争斗早就拉开序幕,刺刀见血,拉弓再无回头箭。
胡知县是徐宰辅下面的人举荐的,勉强算是徐党。
胡知县本就不干净,经不起查,此举只是开始,他们剑指徐党,势必准备了大量的后招,最终想推申文济上去,可他更不干净!
伪银案背后有申文济的影子,而他的背后站着贺家寿王一派的功勋权贵。
若他把查到线索都呈上去,势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案,就连楚家也无法幸免,做到全身而退。
皇帝早就动了让徐宰辅致仕的念头,到时候,齐王的人反而会抢占先机。
兄弟相争,祸起萧墙,天平到底朝哪处倾斜,无人能预料。
唯有皇帝这个执棋人才知晓。
可百姓的公理,不该是权利算计,平衡的结果。
楚循面色肃然,叹了口气,“殿下,我还得去陪陪齐王。”
太子诸如珩微微颔首,楚循身份微妙,他身上虽然还打着寿王的标签,其实暗地早就在为他办事,只是为了迷惑皇帝,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
眼看到了拜寿的环节,姜玉楹见顾小宝和孔嬷嬷还不曾回来,便起身去寻他们。
刚出了花厅,就看到碧瑶急匆匆赶来,“夫人,孔嬷嬷都让我快来寻你,说小少爷钻和几个小子玩捉迷藏,钻进一个院子出来不了。”
姜玉楹脸色陡然一变,“什么叫出来来?”
“今日国公府不是来了很多贵人嘛,那些侍卫不准孔嬷嬷进去。”
姜玉楹心头一慌,加快了脚步。
主仆二人很快到了一个僻静的院子,院子门口站着威武的侍卫,孔嬷嬷见到她,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姜玉楹直觉里面的人身份贵重,不能随便招惹,“你快去寻国公爷或者世子过来!”
碧瑶脚底踩风,转身跑了。
孔嬷嬷吓坏了,干巴巴道歉,“夫人,是奴婢不好,不该纵着小少爷乱跑。”
姜玉楹隐隐听到一阵小孩子的哭声,心中愈发焦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先去问问。”
只是她刚靠近门口,那院落的房门骤然打开,一道厉呵从里面传来,“人到了吗?还不进来!”
姜玉楹迟疑着开口,“敢问贵人,我想寻一个小孩子。”
“进来!”
姜玉楹心一横,便跨进屋子,只听门嘎吱一声,就被锁上了。
屋子清幽,窗户却拉着帷幔,光线晦暗,她隐隐看到屏风后是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
“在磨蹭什么?快点进来!”
姜玉楹下意识后退,立马开口表明身份,“我是顾行舟的未亡人,我儿子顾小宝刚刚误入此地,还请贵人高台贵手,让我带他回去。”
屏风后面的男子正是齐王诸允泽,可此刻他双眸发红,浑身发烫,大大的袖袍下,手早已捏成了拳头。
他几乎快要丧失理智,因为他被人暗中下了情毒。
暗卫已寻干净的女人来解毒。
这个女人竟走到这偏僻的院子,她祈求的言语,他自然全部都听到了,是欲拒还迎,还是妄图攀高枝故意寻的借口,他根本无暇思辨。
饲骨的欲念肆虐着他的全身,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要那个女人!
齐王诸允泽见她迟迟不肯进去伺候,心中冷笑,不管什么身份的女子,齐王府都容得下,大不了纳她为妾。
他强撑着身子起来,砰的一声,花瓶碎在了地上。
齐王晃晃悠悠从屏风后面出来,他长发用玉冠束好,天潢贵胄,通身气派,扬起一张俊朗如玉的脸,嗓音低哑,“还不来伺候本王!”
姜玉楹大惊失色,今日来国公府的除了太子,寿王,还有齐王。
寿王她早已认识,眼前这位便是齐王。
他脸色泛红,明显是中了药!
“齐王殿下,我是楚行舟的正妻,冒昧进来,只为寻我的儿子顾小宝,还请你放我离开。”
“若我没有猜错,这是针对你的计谋,很快便有人前来捉奸。若你在楚老太君的宴席上,奸污国公府的人,想必官家也会厌弃你的。”
一箭双雕,好狠毒的计谋!
说话间,她好像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