狁张煜很绝望。
果然,无论多少次,他都不可能从这种地方逃出去。
难道普通人对上这些黑心公司和资本,注定没有反抗的余地吗?
就在他快要彻底绝望,准备迎接自己的结局时,忽然被一束光晃了眼。
可这里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哪来的光?
张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迎着光看去。
只见那扇差一点就被他打开的大门,此时已经彻底大开。
柔和的灯光从门外渗透进来,颜黛逆着光站在门口,从容不迫。
在她身后,王虎等人有条不紊地分成两列闯了进来,默默跟黑衣保镖等人形成对峙之势。
黑衣保镖顶了顶腮,歪头邪笑。
“黑吃黑?有意思。”
“好久没被这样挑衅过了。”
他单脚向后,摆出一个起手式,朝王虎招了招手。
“你们可以上来试试。”
王虎得到颜黛授意,率先向前,迎上黑衣保镖,每一下都挑着致命的部位打。
有他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战局,场面一时间混乱至极。
颜黛的保镖团是打黑拳出身,除了黑衣保镖还能勉强招架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王进机灵,趁他们忙着应付挨打,一把将张煜和李薇拉出来,送到颜黛身边。
颜黛笑着看向张煜,声音柔和,带着安抚意味。
“辛苦了,这次谢谢你。”
她把张煜和李薇送到身后,看向场中正在和王虎打斗的黑衣保镖,脸色微沉,疾言厉色。
“都住手!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她这句话,直接镇住了场中的人。
黑衣保镖的小弟本来就打不过颜黛的保镖团,再一听警察马上要来,全都萌生退意。
眼看自己这边渐露颓势,黑衣保镖怒喝一声。
“王八羔子,都怂什么?”
“一个女人,能掀起来什么风浪?给老子上!”
他面露凶光,恶狠狠地朝王虎冲过去,王虎下意识左闪出拳,想要挡住他的攻击,没想到那是个假动作。
他根本没打算继续跟王虎缠斗,而是手持匕首,冲向颜黛。
颜黛一直盯着场中的情况,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正准备向旁边躲,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呼。
“小黛!”
随后,颜黛被人猛地推开,直直迎上了黑衣保镖的刀口。
“噗呲。”
是匕首入肉的声音,眼前的人捂着伤口,轰然倒地。
颜黛震惊地瞪大眼睛,抖着手蹲下,扶住眼前的人,声音颤抖。
“江亦,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警笛鸣叫声,警察拿着枪和防爆盾,把这里团团围住。
但颜黛已经无暇顾及周遭的情况,她的眼中,只有江亦胸前不断扩散的血迹。
她把剩下的事情交给王虎,自己带着江亦直奔医院。
江亦为她付出得够多了,至少在她这里,江亦不能出事!
直到把江亦送进急诊,颜黛的手都还在颤。
她不知道,江亦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如果可以,她宁愿江亦不再遭受任何危险。
她紧紧盯着手术室亮着灯的牌匾,焦急地在走廊转来转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盏灯终于熄灭,江亦脸色苍白地被推出来,被护士们推到准备好的病房。
医生走到颜黛面前,神情严肃。
“颜小姐,关于病人的一些情况,您可能需要了解一下。”
医生的表情让颜黛的心狠狠地沉了沉。
难道江亦出什么意外了?
她忐忑地跟着医生走进问诊室,医生坐在座位上,给她展示了一张片子。
“颜小姐,病人的伤没有刺中要害,所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句话,颜黛提着的心才渐渐回落。
还没等她彻底放松,医生的下一句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向她扎来。
“颜小姐,冒昧地问一句,病人之前是不是遭受过长期虐待?”
“治疗过程中,我们发现,他身上有许多疤痕,其中不乏陈年旧伤,还有新近添加的鞭痕,和手腕上的割痕——病人似乎尝试过自杀。”
“这些疤痕大部分都是永久性损伤,无法恢复,还有这几处地方……”
医生指了指片子里手臂和大腿上的骨骼凸起。
“这些部位的骨骼都有不正常的移位和裂痕,如果再不干预治疗,可能会对病人的身体造成负担。”
颜黛一下就猜到,这些都是过去十年,白锦在江亦身上留下的痕迹。
但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触目惊心。
江亦竟然还尝试过自杀?
在承受能留下这些伤害的虐待的时候,他该有多绝望?
颜黛眼眶酸涩,她按了按眼角,勉强忍住落泪的冲动,双手撑着桌子,直视医生,眼中带着恳切。
“医生,麻烦你,用最好的治疗,一定要尽可能帮他恢复。”
走出问诊室时,颜黛还有些恍惚。
她像幽魂一样飘进江亦的病房。
江亦还昏睡着,眉头紧蹙,一副睡得很不安稳的模样。
整间病房,安静得只有检测仪器的滴答声。
颜黛走到江亦身边,抖着手抚上他的被子。
她不敢想象,被被子遮盖住的身体,会是怎样一副惨烈的景象。
似乎是感知到颜黛的触碰,江亦动了动,身上的被子滑下一半,露出被绷带包裹的胸口,和数不尽的伤痕。
那些伤痕遍布他的胸腹处,随着时间的沉淀,已经渐渐变成青黑色。
疤痕一道叠着一道,昭示着身体的主人曾经遭受过什么样惨无人道的虐待。
颜黛不敢再看下去,连忙伸手把被子拉好,眼中蓄积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倾泻而出。
谈溪云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看到颜黛在哭,他顾不上细问,几步上前把人揽进怀里,一只手轻轻拍着颜黛的背。
察觉到谈溪云安抚的意味,颜黛肩膀耸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把头埋进谈溪云怀里,泣不成声。
她很久没有这样放纵地哭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抬起头,胡乱抹了一把眼泪,看向谈溪云。
“溪云,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