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税相关事宜告一段落时,已然到了十月。十月的应天城,气候宜人,那叫一个妙~。
而在商税一事大抵平稳后,朱标就暗中强行解除了朱樉锦衣卫指挥使的职务,改由秦一全面接管,秦一仅对朱标与朱元璋负责,更是严厉着令朱樉不得参与锦衣卫任何事宜。
在吴王府的后花园,池塘边,朱樉正兴致勃勃地逗弄着池中的鱼儿。
这时,秦一放轻脚步走来。
朱樉并未回头,直接问道:“秦一,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的人?”
秦一立刻单膝跪地,态度恭敬地回应:“爷,秦一从未忘记!”
朱樉瞬间发怒,大声呵斥道:“那本王让你辞去锦衣卫一职,你为何不听?”
“还替本王全面接手锦衣卫?怎么,你小子是嫌自己命长,想快点死吗?”
“要不,本王现在就一刀砍了你,送你下去陪秦二!省得那小子日后托梦前来责怪孤!!”
秦一听完,微微一笑,向朱樉叩首说道:“爷,您就是秦一的天,秦一怎敢违抗您的命令!”
“只是爷,您也清楚,这些年您得罪的人太多了。您又将吴王卫的兵权分给太子殿下,而新建的右卫军,别说您,我自己都不能完全信任。”
“秦一实在不愿看到您遭遇任何不测!”
“而唯有权利在手,秦一才能有机会保证您的安危!”
朱樉一时语塞,沉默了片刻。过了许久,他目光幽幽地凝视着秦一,长叹一口气说:“在这世上,除了我朱家人,本王最在乎的就是你了。”
“好好活着不好吗?本王这身体又还能撑多久?”
“何必如此执着呢?我们这些人,总该要有一个能得到善终吧?”
说着,朱樉紧了紧身上的貂皮大衣。
虽说才刚进入十月,可朱樉却已然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意。
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朱樉这几年受了多少次重伤?又有哪次是彻底养好了?
再加上,种种原因,身子骨,早就废了。
然而,秦一只是摇了摇头,倔强地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朱樉冷冷地说道:
“给孤滚!!!”
秦一垂下眼眸,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他明白,朱樉这是默认了此事。
秦一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朱樉带着一丝不忍,语气淡淡地说道:“做事别像本王一样莽撞。过些日子,本王会向陛下和太子为你请一道旨意。走吧,本王累了。”
说完,朱樉又坐回池塘边,继续逗弄着鱼儿,不再理会其他事情。
然而,秦一前脚刚走没多久,朱长安,也就是大明的安庆公主便来了。
如今的安庆公主,早已下嫁给欧阳伦,为人妇许久。
(此处因为剧情需要,改了原本历史进程。原本的安庆公主,是在洪武十四年才下嫁,而小说里现在才是洪武十一年。见谅见谅~)
安庆公主一蹦一跳地来到朱樉面前,俏皮地行了一礼,脸上洋溢着关切之情,说道:“二哥,好些日子没见,您近来身体可有好些?”
“你这些年总是受伤昏迷的,可把妹妹我担心坏了。”
朱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回应道:“长安有心了,二哥的身子已经是老毛病了,每日都有老五师父前来诊治,不必挂怀的。”
安庆公主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不依不饶地说道:“真的吗?二哥可不许骗我。我看二哥你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一定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
“你看你,明明是我哥,看模样,比爹都快老了。要不,妹妹给您寻些滋补的好物送来?”
朱樉闻言戳了戳安庆的鼻子,笑骂道:“你个臭丫头,欠收拾是不?”
“行了,二哥真的没事。你呀,别那里操心我了,倒是你,嫁为人妇,在公主府可还过得顺心?”
安庆公主嘴角勾起,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道:“二哥,您就放心吧。驸马,也就是你妹夫对我极好,府里上上下下也都对我恭敬有加,我过得可好了。”
安庆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儿,眼神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拉着朱樉的胳膊,撒娇道:“二哥,您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在后花园捉迷藏吗?您每次都能很快找到我,我还纳闷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本领呢!”
朱樉被她的话逗乐了,笑声爽朗:“哈哈,那时候你呀,总是藏在那几个老地方,二哥自然一找一个准。”
安庆公主不服气地嘟起嘴,说道:“才不是呢!我后来也换了好多地方,只是二哥太聪明啦。”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平常人家的兄妹一样,嬉笑打闹着。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美好的画面。
过了良久,朱樉虚弱的身子骨实在经不住这般折腾,感到有些疲惫。
他轻轻拍了拍安庆公主的脑袋,开口笑道:“好了,长安,你二哥累了,身体不比以往了。”
顿了顿,朱樉缓了缓气息,继续道,“说吧,什么事,能让咱家安庆特意前来找我这个二哥?”
安庆公主闻言,哼了一声,收起了脸上的嬉笑,神色变得有些委屈,巴巴地说道:“二哥,你能不能让锦衣卫别再查你妹夫了呀?”
“公主府上,不过是走私了点儿茶叶,就想补贴补贴府上的用度罢了。”
“你知道的二哥,宗人府每月拨的那点钱财,连我自己花销都不够呢!!”
说着,安庆公主拉着朱樉的左臂,左右摇晃着,开启了撒娇模式:“好二哥,求求你了嘛!反正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较真,派人来查我府上的生意呢?”
朱樉眼眸微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可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
他维持着这份体面的笑意,缓缓说道:“那你怎么不去求求大哥?”
“他才是太子,你没瞧见你二哥我现在都闲得只能在府上逗鱼玩?”
安庆公主一听这话,瞬间耷拉下脸,神色无奈地开口道:“二哥,您还不知道大哥嘛?”
“大哥平日里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确实极好,可一旦我们犯了错,他收拾起我们来,比爹都还凶呢,我这不是害怕嘛。”
“再说了,二哥,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咱们自家人还能不清楚吗?”
“而且,锦衣卫虽说在你身边那个秦一手中,可实际上和在您手中又有什么区别?”
“好二哥,求求你了嘛~”
边说,安庆公主又边恢复起那副撒娇的模样,拽着朱樉的袖子轻轻摇晃。
朱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继续追问道:“长安,告诉二哥,你们有没有做什么其他事?还有,是那欧阳伦让你来的么?”
朱樉太了解自己的大哥朱标了,若真只是小小的走私茶叶,用来补贴府上用度这种事,以朱标的为人,绝不会让锦衣卫去调查,更何况如今安庆还求到了自己这里。
依照大哥的性子,事情若真如安庆所言,朱标怕是会自掏东宫的钱库补上,之后,也不过就是把这夫妻二人唤到宫中训斥一番罢了。
安庆公主并未起疑,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道:“我和他是夫妻,一家人,谁来求情都一样咯!”
“至于其它,真的没有了!虽然我还没参与进去,但你妹夫他才不敢欺骗我呢,我可是大明的安庆公主,还有你们几个好哥哥在背后撑着呢,量他也不敢!”
说着,安庆公主挥舞起自己的小拳头,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威严”。
听到这话,朱樉的脸色缓和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开口说道:“那二哥知道了,我之后去安排!”
安庆公主一听,瞬间喜笑颜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笑嘻嘻道:“好哎!那妹妹在此谢过二哥哥了!”
语毕,安庆公主还一本正经地行了一礼,随后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她那欢快的声音远远地传到朱樉耳畔:“嘿嘿,二哥,我走了!不许暗地里腹诽我!不然下次不来看你了!”
“主要是,我今日还约了临安姐姐去逛街呢!”
朱樉望着安庆公主离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却并未言语。
待安庆公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朱樉缓缓转过身,此时的他,脸色晦暗不明,让人瞧不出心中所想。
一阵微风吹过,池塘里的鱼儿泛起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