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王盯着少女,就如同是老鹰盯着猎物一般。
少女的心,砰砰直跳。她挺直腰杆,接受着厉王的审视。
她并不能笃定,以暴戾著称的厉王,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她在赌,赌一个生还的机会。
此刻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
过了半响,脚步声传来,厉王往外走去。
少女的心一沉,果然,厉王没有答应自己。
正当少女绝望放弃之际,一道声音响起。
“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厉王随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反手扔到少女身上。
少女心中一喜,立马将披风披到身上,迈着小碎步,跟在厉王身后。
“王爷,此女子来路不明,这样贸然带回军中,万一是细作……”李将军忍不住提醒道。
“无妨,本王自有分寸。”
厉王看了一眼少女,她娇小的身躯罩在她的披风下,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
“夏铃兰。”少女清丽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嘶哑。
夏铃兰一路跟到了厉王的营帐门口。
“哑奴,打水给她梳洗。”厉王看着夏铃兰乱糟糟的头发,与脏兮兮的脸蛋,面上尽是嫌弃。
哑奴点了点头,往水房方向走去。
厉王大步跨入帐内,夏铃兰跟着亦步亦趋。
“站住。”厉王命令道。
夏铃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太脏了。在你洗干净之前,待在原地不准动。”厉王薄唇里吐出一句话。
“我!”夏铃兰刚欲分辨什么,见到厉王阴沉的脸,便不再多说。
见夏铃兰安静下来,厉王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提笔沾墨,写起信来。
半炷香后,厉王将信交给候在一旁的李将军。
李将军走出营帐,临行前看了夏铃兰一眼。
哑奴打了一盆小小的热水回来,手上拿着一套衣裳。他用手势比划着,告诉夏铃兰可以在这里褪下衣裳。
哑奴把几片皂角放到水里,转身离开,将营帐的门关上。
但是厉王丝毫没有出去的意思。
“你是让我在这里擦洗吗?这怎么可以?”夏铃兰看了一眼坐在案首的厉王,想到外面巡逻随时可能会进来汇报情况的士兵,连连摇头。
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洗澡,她做不到。
“怎么,不愿意?这里是军中,没有女人用的地方,不在这里洗,就去帐外洗吧。”厉王冷冽的声音,让夏铃兰心中一抖。
以她现在的处境,暂时没有筹码跟厉王谈条件。
“忘了告诉你,我对女人不感兴趣。”厉王转过背去,认真研究作战的沙盘图。
哑奴将营帐的门关上,把几片皂角放到水里。
夏铃兰咬牙褪去身上的衣物。
虽然是擦澡,可是水少得可怜,刚刚够打湿两次毛巾。哑奴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的身体,清理伤口上的泥土与血痂。
“嘶!”身上的伤口见水后,开始疼起来,让人一时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声音,像是呻吟,正在摆放沙盘的厉王,手停滞了一下。
厉王莫名的烦躁起来。
“擦个澡,也不安分吗?”厉王冷冷地一问,夏铃兰立马就噤了声。
哑奴给夏铃兰的伤口上了药,服侍她穿好衣服,便退下了。
夏铃兰洗完澡后,来到了厉王跟前。
厉王看着眼前的少女洗得干干净净。
她头上缠着纱布,白皙的脸蛋上,柳眉杏眼,亦嗔亦娇,樱桃小嘴微张,风情万种。
“你这张脸,倒是有让狼牙心动的可能。”厉王别过眼去,坐到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我已经让你活命了,说吧,你打算如何帮本王杀了狼牙。”
夏铃兰也不怯场,她径直都到厉王对面坐下,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露出一串灰蒙蒙的铃兰花手串。
她说了四个字,“静待时机。”
厉王闻言,将手中的杯子一放,一把掐住夏铃兰的脖子,“你在耍本王吗?”
“王……王爷,我还没说完……”夏铃兰挣扎着,想要从厉王的魔爪中逃出来。
厉王盯着夏铃兰的脸,松了一下力度,但是手依然放在脖子上。
“说!不准耍滑头!”厉王的气息吐在夏铃兰脸上。
“七日后,狼居山附近将会下一场百年未见的大雨,这便是时机。”
夏铃兰看了看厉王的眼色,“王爷,可以将手先拿下来吗?我脖子疼。”
厉王狐疑地松开了手,“你是如何知道的?”
如果真有天降大雨,那么攻击异族便如虎添翼。
“因为我曾卜算过。”夏铃兰端坐在椅子上,口中默念咒语,手指轻轻掐算。
“你不是装神弄鬼吧?”厉王严重质疑,他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装得如此像神棍呢?
见厉王一脸不信,夏铃兰深怕他会再次掐自己脖子,连忙补充道,“明日此地东风也会来,带来降雨,不过时间不会超过一炷香。王爷可以等到明日后,再来判断我说的话对不对。”
现在的夏铃兰,是从魔界魂穿到了凡界邱国的。
所谓的魂穿,便是灵魂穿越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具身体的原主,被人贩子拐到边境,昨夜在逃跑的路上,被人砸死了。
而夏铃兰在魔界修习过卜算,对于占卜天象也略通一二。
可惜,凡界的魔气太少,她灵魂中的魔力被束缚,肉体凡胎,本事无法施展,否则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明天此地会下雨?厉王心中怎么也不敢相信。
这里是山地与草原、荒漠交界之地,常年雨水较少,今年已经连续一个月滴雨未下了。
无论是边境的百姓还是将士,都盼着能早日下雨。
厉王看着夏铃兰一本正经的模样,压下心中的猜忌,“明天若不下雨,便拿你的人头祭天。”
夏铃兰的脖子缩了一下,完了,刚刚自己不该把话说得那么满。
毕竟,凡界与魔界不同,也许卜算的结果有偏差也说不定。
可是看厉王这神情,夏铃兰又不能再多言。
“夜已深,就寝。”厉王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长绳,走到夏铃兰面前。
“王爷,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是不会从的……”夏铃兰看见厉王越来越近的脸,吓了一跳。
“我看你诡异得很,不排除是奸细。在大军班师回朝之前,你必须待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厉王一把捉住夏铃兰,将她的双手捆绑在前面,而绳索的另一头,则绑在自己的手上。
之后,厉王一阵掌风劈过去,熄灭了蜡烛。
黑暗中,厉王上了榻。
“那我睡哪?”夏铃兰站在床边,尴尬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