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这八年来,你的样貌丝毫未变,倒是你的夫人……”厉王扫了一眼陈铭,有惊讶亦有疑问。
“内子这么多年一直缠绵病榻,形容憔悴,为她延请了天下名医,都束手无策。”陈铭让丫鬟端上茶水与点心,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何原因,陈氏的女眷,身子都比旁人弱些。”
夏铃兰手上的茶杯,不小心打泼湿到腿上。
“哎呀!”她轻呼一声。
“连茶杯都端不好,被烫到了?”厉王走到夏铃兰跟前,质问的语气中又带着关心,“要不要去换一身衣服?”
“嗯。”夏铃兰点头应道。
“若是夏姑娘不嫌弃,可移步到厢房,府上有为贵客备好的衣裳。”尤氏看到厉王对夏铃兰甚为在意的模样,连忙开口应承。
于是,两人便一起前往内室厢房。
尤氏给夏铃兰拿了一套崭新的留仙裙。
这是多年前,她怀孕时,从上京最顶级的华衣坊高价定制的,本欲产后再穿,哪知之后身子发福,再也穿不上了。
这些年,府内也有后辈跟她讨要过这套裙子,但是,尤氏都舍不得给。
今日,她看见夏铃兰,肤白唇红,一身飒爽之气,心中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当即将这件压箱底的衣裳,拿了出来。
夏铃兰一开始不肯接受,但禁不住尤氏的劝说,最终换上了衣裳。
尤氏眼前一亮,“夏小姐真是风华绝代啊!”
“夫人,今日多谢你的衣裳。”夏铃兰一向坚持无功不受禄,她从身上拿出一个魔符,放到尤氏手中,“这个是我的一个谢礼,请您务必佩戴在身上,能消抵一次灾厄。”
“夏姑娘,这可如何使得?”尤氏坚持不受,“姑娘的礼太重了,远超过一套衣服的价值。”
“现下,我身上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了,我知道陈府的每一个物件都价值不凡,您就别推辞了。”
“这……”尤氏纠结了,她对上夏铃兰真诚的目光,最终点头,将夏铃兰的魔符放到身上。
“夫人,您能否带我去看看院子里的那辆马车?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马车,心中十分好奇呢!”夏铃兰试探道。
刚刚陈铭在,她没有合适的理由去马车中一探究竟,但是现在已经跟尤氏混熟了,开起口来也方便一些。
“当然没有问题。”意料之外,尤氏答应得十分愉悦。
夏铃兰自己有些惊讶,按照陈铭的说法,这个马车可是陈府的招财宝物,这种宝物一般外人不能轻易触碰。刚刚,她已经做好要花费一番口舌的功夫了。
可是尤氏这么爽快地同意她去观摩那辆马车,反而让夏铃兰心中生出一丝违和感。
“夏姑娘今日见到我,并没有因为我身患大病而嫌弃我,让我心中十分感动。更何况姑娘是厉王殿下看中的人,亦是我们陈府尊敬的上宾,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我。”
尤氏明白夏铃兰的疑惑,笑了笑,“这辆马车,老爷只准我们女子上去。”
夏铃兰心中“咯噔”一下。
“这是为何?”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马车前面,尤氏在夏铃兰的搀扶下,进入车厢。
马车里放置了一张鎏金软榻与木雕椅子,里面的地毯,皆是鹅绒制成,踩在上面,如同坠入绵绵云中,让人无限放松。
“老爷说,这是给我们陈氏女子的福利,奖赏我们为了陈府尽心尽力。”尤氏坐在软榻上,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
“是吗?”夏铃兰四处打量,发现马车的车帘处,挂着一个翠玉,看起来价值不菲。
“这里为何放一个玉佩?”夏铃兰走进一瞧,脸色瞬间转白。
这个玉佩的图形,跟魏老将军妻子陈蓉的玉佩,一模一样!!
夏铃兰脑袋中一直想不通的一条线索,忽然通了!
“陈蓉,陈氏!”她音量上扬,靠近尤氏,“陈蓉是陈府的什么人?”
尤氏猛然睁开眼睛。
“夏姑娘,你是如何知道陈蓉的?”
“说来话长。夫人可否告诉我?”夏铃兰看着尤氏,脑海中浮现出一种猜想。
“或许,这对找到夫人衰老的原因,有巨大的帮助。”
“你是说……”尤氏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被失落的神色覆盖。
“夏姑娘不必为了套我话而故意这样说。”尤氏思考良久,压低了声音。
夏铃兰没想到会被尤氏误会了,一时之间也无从辩解。
碰巧,一个丫鬟拉开了车帘,“夫人,老爷说夏姑娘换好衣裳后,便请去花厅品茶。”
“知道了。”尤氏看向夏铃兰,“夏姑娘,咱们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快走到花厅门口时,尤氏在夏铃兰耳边轻声说道,“姑娘,你还是什么都不要问,才好。”
为何不能问?
夏铃兰抬眸。
即将立冬,花厅燃起了上好的银丝炭,炭炉子里闪烁的火苗,将寒气悉数吹散。
虽然屋外冷风四起,但是屋内却暖意融融。
此时,陈铭将黑色披风褪下,给到一旁伺候的小厮,他里面蓝色的袍子露了出来。
夏铃兰目光扫到陈铭的胸前,眼神一缩。
他胸前有着淡淡地黑雾。
因为之前他一直穿着黑色披风,与黑雾颜色相近,她并未注意到。
“敢问陈老爷,陈蓉的墓地在何处?”夏铃兰骤然一开口,让屋内所有人都呛了口茶。
陈铭一听到此名字,呼吸漏了半拍。
半响。
“夏姑娘,你说的那个人,我不知道。但你初次到陈府,便提及墓地,不觉得很不礼貌吗?”他面色不快,要不是看在厉王的面子上,他早就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赶出府了。
“你不承认也没够关系,那你可认得这个?”夏铃兰走上前来,将碎玉拿出,递到陈铭面前。
陈铭一看碎玉,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从哪里得到此玉的?为何成了碎玉?”
“玉染怨气裂开。”夏铃兰看着他胸腔的那股黑雾,“陈老爷,你若不肯告知我陈蓉的墓地与她临死之事,你们陈氏即将大难临头,你自己在十日之内,也会出现性命之忧。”
“荒谬!你一个黄毛丫头,休得危言耸听!”陈铭拿着一个茶碗朝着夏铃兰砸去。
“夏姑娘!”尤氏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