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樾沉下一口气,那副场景完全不能想,一想潜藏在骨子里的暴戾就出来了。
鹿缈把外套从他手里拽出来,“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你妈都没说我什么,你个老古板!”
傅时樾被呛得面色一僵,喉咙里卡着一团火。
俯身将她压向座椅,阴沉警告,“现在你归我管,再敢穿这种玩意儿出门,我看见一件,撕一件。”
鹿缈瞪大了眼睛,觉得他不可理喻,“穿什么衣服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这么霸道专横?”
“不会好好穿衣服,我就教教你怎么穿。”
他给小姑娘拢好外套,为她系纽扣时,指节都是森白的。
看得出来,他在隐忍克制。
哪知鹿缈不服管教,“我才不要听你的!”
“再闹试试?”他眼神很凶,伸手拽住鹿缈胸前的小肚兜。
原本只是想吓唬她一下,结果没控制好力道。
“嘎嘣”一声,挂在鹿缈脖子上的绑带,被他拽断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男人明显愣住了,似乎没想过带子这么脆弱。
“啊!”
丝绸布料滑下来,露出了半个小软白,鹿缈羞愤地一手捂胸,一手往他脸上打过去。
“啪。”
一声脆响在车内响起。
鹿缈小手抖了抖,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打中他。
以这男人的反应速度,早该在她出手的时候,就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倒在座椅里了。
怎么会让她这一巴掌打到他脸上?
鹿缈惊疑又困惑,带着一丝害怕和不可置信地盯着男人的脸。
光线太暗,看不出他脸上有多阴沉。
情绪已经干扰到傅时樾的理智,这一巴掌反而让他清醒不少。
他哑声道,“把衣服穿好。”
说完,他退出车外,关上门。
他竟然没朝她发火?
刚才那眼神明明就是要吃人……
鹿缈也是有脾气的,本来就是他先过分越距,不是他轻薄自己,她会下意识打他么?
鹿缈羞耻地扒拉肚兜,已经被傅时樾扯得彻底报废,幸好她还穿着许矜的小西装外套,勉强能够遮挡,她赶紧把自己裹紧了些。
傅时樾背对着鹿缈,靠在车头点了根烟。
他还在低烧,喉咙干疼,但他必须抽根烟平复一下体内的躁动。
他无法解释今晚的失控,也无法解释自己被激发的嫉妒和占有欲,甚至男人的劣根让他在看到她的小白软,差点想把她锁在车里弄哭……
他知道自己恶劣。
因此他不躲不避,挨下这一巴掌,算是给她的补偿。
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些凌乱的画面,傅时越眯起眸子,盯着幽暗的路边,狠狠吸了最后一口烟。
捻灭了烟头,打开车门上去。
小姑娘脸颊红通通,红云一直蔓延到耳尖。
上衣裹得严严实实,一双腿还露在外面。
傅时樾倾身从后座拿来毛毯,给她盖住清凉的双腿。
“你别碰我,我自己来。”
“坐好别动。”傅时樾冷了她眼,“我来给你裹。”
鹿缈果真没再动了,男人捞着她一双长腿,给她裹得像穿了一条格子半身冬裙。
鹿缈眨了眨眼,别说,还……还挺好看的。
这男人常在枪林弹雨里厮杀,掌心都被刀枪磨出厚厚的茧子,没想到这么硬的一双手会这么巧。
傅时樾在她腰间绑了结,耐心地告诫她,“别让男人看到你的腿,也别冷着你自己。”
毛毯是羊绒的,很暖和,软软的流苏像是点缀,垂落在她脚踝。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常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经常大冬天光腿出去。
但她发现,当有一个人担心她的冷暖,在乎她的安全,她才幡然醒悟,原来那个人是真的在为她好。
或许还在为刚才那事尴尬,小姑娘眼尾红红的,“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不送你回去了,今晚去我那儿住。”傅时樾敛住气息,启动车子。
车里暗,鹿缈看不清他的脸,惊道,“为什么?”
“我不舒服,去你家不方便。”傅时樾鼻音重,喉咙还是沙哑的。
“你可以不去。”鹿缈白了他一眼,“再说,我又不回去,我今晚还住在许矜家里。”
“你一直住你朋友那,不会打扰到她们?”
“那我也不去你家。”
“我可以随便你打扰。”
“……”鹿缈接不上话了,脸颊不禁微微发烫,她在心里劝自己不要想多了。
车里安静了一瞬间,傅时樾忽然开口,“鹿缈,我帮你应付你家里人,你也帮我应付下我母亲。”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微拧的眉宇间透着几分严肃。
提及这件事,鹿缈也一脸正色起来,“说实话,不是我不想帮你,原本一开始,只是为了赶走我大伯,才出得馊主意,现在这件事越闹越大,我家人知道了,你家也知道了,很难想象这样下去,该怎么收场。”
“我不会让事情继续发酵,消息会止步在我母亲这里。”
可鹿缈还是有顾虑。
“看得出来,她今晚很高兴。”傅时樾摸出一根烟,“我爸走了这么多年,难得看她这么高兴一回。”
鹿缈心里一怔。
忽然想起在亭子里,她羡慕傅夫人幸得傅先生的宠爱,傅夫人看着院子里的海棠花,表情有些令人不解的怅惘。
原来那是一种思念,原来傅时樾的爸爸已经过世了。
傅夫人那样好的一个母亲,丈夫亡故,所有念想都寄托在儿子身上。
要是让她知道,儿子给她找的小媳妇儿是假的,她会怎么想?
鹿缈于心不忍,“你就没有想过,被她知道我们是骗她的,她会接受不了吗?”
“至少比现在让她知道要好接受。”
鹿缈白了他一眼,“当时我就应该跟她解释清楚,被你逼着上了这条贼船。”
傅时樾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现在我们就在一条船上。”
“谁想跟你一条船了?”鹿缈没好气躲开他的手。
她身子歪斜地靠着车窗,头疼地闭上眼。
总感觉自己在被这个男人忽悠着,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但她现在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爷爷那边,还需要他帮忙掩饰。
她深吐了一口气,既然关系理不清了,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吧。
“到我二十岁,监护权解除,我们假扮情侣的关系也解除。”鹿缈提出条件。
傅时樾略微沉思,想到什么,轻轻勾了下唇,“可以。”
他补充,“双方期间不允许找男女朋友,跟异性要保持距离。”
“这个没问题。”鹿缈答应得爽快,她本来也没有找男朋友的想法。
“不过。”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刮着他,“你可别想多了,我是为了你母亲才同意假扮你女朋友,可不是为了你。在长辈面前,我们可以做做样子,但私底下,你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说完,干脆地别开脸,看着窗外倒退的路灯。
傅时樾偏头看了她一眼,幽暗的目光,如同盯着一步步走进他布下陷阱的猎物。
目的已经达到,男人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唇。
小姑娘就这点要求……啧,上了贼船还能跑?
傅时樾心情闲适地把车开回了家。
停车的时候,鹿缈看着眼前的大别墅,瞪圆了眼睛。
“虽然我答应了帮你,可我没说要来你家住吧?”
“我以为你同意了。”男人理所当然,熄了火,打开车门下去。
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的门,“到都到了,下车吧,小女朋友。”
鹿缈听见最后几个字,心跳漏了拍,脸蛋迅速红了,“什、什么小女朋友?”
她虎着脸瞪向站在外面,没脸没皮的男人,“你不许乱喊。”
说完,懊恼地甩过头,抱着手臂坐在车里,不肯下来。
傅时樾扶着车门,看着跟他怄气的小姑娘,闷闷地笑了,“要我抱你下来?”
“不用!”鹿缈推开他就要自己下车。
男人忽然弯下腰,抄过她的腿弯,一把将她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