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很久没有说话的萧逸尘开口:“想要知道事情是不是如云熙所说,只要派人去雪儿买过染料的染坊查一查掌柜的账本不就一目了然了?”
裴商衍同意道:“没错,既然芷妹妹和小妹各执一词,为表公正,派人立马去查便知。”
“尘哥哥和太子哥哥都不相信我吗?”裴云熙泪眼婆娑望着他们。
“你怕了?”慕鸢芷讥讽道。
裴商灵纵然再想开口辩护,也觉得这确实是唯一可以洗清小妹被人诬陷的方法,他安慰地拍了拍裴云熙的肩膀:“小妹,不是我们不想相信你,实在是有人含血喷人!你不能吃了这个死猫。”
他说完凌厉地剜向慕鸢芷,恨不得马上就给她好看!
“小妹,清者自清,你没做过便不用担心。”裴商衍朝裴云熙露出宽慰的笑容。
萧逸尘也点头。
裴云熙喉咙里嗯了一声,无奈又委屈。
很快的,裴商衍派去调查的人就回来,连账本也一并带了回来。
裴商灵第一个抢回来看,他还没看得清,来人就道:“属下已经问过掌柜的,雪儿姑娘确实曾经到她那里订购过这一批染料。”
来人话音刚落,裴商灵就找到了那一页,他惊喜道:“看,就在这里!”
果然小妹是冤枉的!
裴商衍松了口气,还好,是一场误会。
“你自己看!”裴商灵把账本劈头盖脸朝慕鸢芷脑门扔。
眼明手快的顾容瑾单手接住,拿给慕鸢芷看。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慕鸢芷的确没有想到染缸里的染料还是裴云熙让人去订的,看来这些染料原本放在那里是有别的用途的,至于是用来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裴商灵把慕鸢芷的沉默当成是心虚,恶狠狠地指着她:“慕鸢芷你真是够了,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跟小妹过不去,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是不是嫉妒她分了你的荣宠,你怎么那么心胸狭窄那么龌龊!”
荣宠?是指关进永巷受尽折磨的荣宠吗?还是指凌迟处死,剥皮揎草的荣宠?
慕鸢芷不跟裴商灵争辩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她勾唇自嘲,不过是又一次输给裴云熙罢了。
她的表情让一旁的萧逸尘皱了皱眉,他开口道:“可鸢芷为何会知道云熙的玉佩染了这种三天就可以洗干净的染料?这两天她都昏迷不醒。”
他的话再一次把空气凝住了。
慕鸢芷抬眼去看萧逸尘,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替她说话。
“萧逸尘你是什么意思,你就因为一个外人三两句的话就怀疑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了?!”裴商灵指责萧逸尘道。
外人慕鸢芷习惯了这种话,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也好奇萧逸尘抽了什么风,忽然帮自己,所以也看向他。
萧逸尘淡淡道:“我不过是提出疑问。”
“我探望姐姐的时候曾经戴着玉佩,可能是姐姐迷迷糊糊的一看到这种染料就激动,想起仓库,才会误会的。”裴云熙抿了抿嘴,伤心地解释。
她眼里都是对萧逸尘提出这种疑问的悲伤。
萧逸尘对上裴云熙忧伤的眸子,心沉了沉,有些后悔刚才的话了。
兴许是察觉到裴云熙和萧逸尘之间不愉快的气氛,裴商衍赶紧打圆场道:“逸尘也是职业习惯,怀疑一切不合理,既然都是一场误会,就别再说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别因为小小的误会就有芥蒂。”
裴商灵冷哼道:“先让某些人不要老是莫名针对小妹再说吧!”
“老四,闭嘴。”
裴商灵不甘不愿地合上嘴巴,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转身就走了。
没有成功把裴云熙绊倒,慕鸢芷也不想跟这些人大眼对小眼,直接躺回被窝里,连逐客令都懒得下。
本想问问她伤势如何的萧逸尘见状,终是什么都没说,也转身走了。
他心里总觉得纠结,又觉得自己不该纠结,天底下巧合的事情那么多,他不该因为巧合就对云熙心存芥蒂,她那么善良。
萧逸尘一走,裴云熙当然也跟着走。
她虽然怨念他刚才怀疑她的话,可就如同太子哥哥所说的,职业习惯,他断案无数,比大理寺和刑部也不遑多让,习惯性的怀疑也是可以理解的,一定不是为了慕鸢芷而针对她!
裴云熙安慰完自己,又有了动力跟着萧逸尘跑了。
一下子走了三个人,寝殿里瞬间空空荡荡的,顾容瑾还想再空一点,他不解地问裴商衍:“太子殿下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病人是要休息的。”
裴商衍反问他:“瑾世子又为何还在这里,妨碍芷妹妹休息?”
“本世子守着未来世子妃有什么不对吗?倒是太子殿下明明应该日理万机,就不要老是来讨嫌了。”顾容瑾说到最后开始不客气了。
裴商衍当即沉了脸:“瑾世子不会以为自己救了公主,立了点功劳就可以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吧?”
他端起储君的架子,气场全开。
“微臣不敢,不过呢比起太子殿下您放弃了小鸢芷,而我救了小鸢芷,您觉得小鸢芷她是不想见你还是不想见我呢?”顾容瑾冲裴商衍挑眉。
裴商衍一下子没了底气,他忙去看慕鸢芷,她背对着他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顾容瑾的话。
他知道她没有那么快就睡着。
是啊,不管怎么样,他放弃选择她是事实。
她明明裹紧了厚厚的被子,看起来却还是纤细瘦弱得紧。
那个时候的芷妹妹该是多么绝望。
一想到这里,裴商衍的心就一阵刺痛。
芷妹妹被抱回来的时候流了很多血,宫仆们拿去扔的衣裳破破烂烂没有一块布是不染血的,地上也都是血,太多血了,他甚至怀疑她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
就算顾容瑾给她输了很多血,她的脸色也还是苍白得像纸一样,闭紧了眼睛,他当时害怕极了,怕她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叫他一声太子哥哥了。
“芷妹妹……我……我先走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