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后、皇祖母,皇兄他只是想和姐姐缓和关系,只是方式不对罢了。要说有错,我也有错,是我非要缠着姐姐问她想吃什么!”
宋月仪哭着从外面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皇帝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裙子也弄得脏兮兮的,还沾上了宋靖的血迹。
太后烦躁地吼道:“住口!别吵到嘉嘉了,我哀家还没死呢,你大半夜的哭什么丧!自从你从封地回来,嘉嘉就受了不少委屈!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哀家连你一起打!你也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之一,哀家看在你即将出嫁的份上,才饶过你,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宋月仪被太后吓得浑身一颤,只剩下抽噎的声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敢说了。
这时,丽贵妃也跟了进来,她连忙说道:“是月仪不懂事,臣妾这就带她回宫反省。”
尽管这样,宋月仪还是抽噎着说:“母妃,大皇兄怎么办?母妃,你救救大皇兄吧。”
可这个时候,谁都想明哲保身,谁会愿意趟这趟浑水呢?
宋月仪是被丽贵妃硬拽出慈安宫的。
就在快要打完杖责的时候,宋桢才跪下来,颤声说:“父皇、皇祖母,儿臣也有错,大皇兄已经晕过去了……”
太后没有应声,皇帝却说道:“只是二十杖而已,他怎么连这都挨不住?”
皇后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靖儿是臣妾的亲生儿子啊,怀胎十月,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打在儿身上,疼在娘心上啊。”
太后依然面色严肃,毫无波澜:“你心疼你的儿子,别人的孩子就可以随便欺负了?你是一国之母,总是哭哭啼啼形成何体统!让他长长记性也好!他做错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
皇后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低声说道:“是,母后说得对。都是臣妾教子无方。”
外面的哀嚎声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皇后带着昏迷的宋靖迅速离开,太医也紧跟着去为他医治。
皇帝瞧见太后脸色阴沉得能滴水,心里明白她是气到了极点,连忙宽慰:“母后,嘉嘉这孩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儿臣一直待她如亲女,您就放宽心吧。”
王太后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皇帝啊,你得多下几道旨意,让那些闲得没事的家伙别总找嘉嘉的麻烦。这门亲事,我本来就不赞同,可嘉嘉这孩子命苦。你又要削藩,她怕是要吃苦头了。眼看半年时间都不到了,你可得好好待她。”
皇帝郑重地点点头:“母后说的是,儿臣会再三叮嘱,让各宫都警醒着点。”
太后摆了摆手:“皇帝,你回去歇着吧,龙体要紧。嘉嘉先在慈安宫住段时间,哀家亲自照看。”
皇帝起身行礼,说了声“母后保重”,便带着人离开了。
……
皇帝来到丽贵妃的寝宫,只见丽贵妃正抹着眼泪。他心疼地安慰:“怎么哭了?太后喜欢月仪,不会怪她的。”
丽贵妃泪眼婆娑地说:“月仪这孩子被我养得太过心善,对谁都好,只知道付出,就想着家里和和睦睦的。刚才回来路上,她还一直内疚,说秦王可怜,嘉公主也可怜,自责得连觉都睡不着……”
皇帝皱了皱眉:“我都知道,放心吧,我的女儿只有月仪一个。嘉嘉是替月仪远嫁的,你们再忍忍。告诉月仪,以后别再去含章宫了,安心准备嫁妆便是。”
丽贵妃倒进皇帝怀里,抽泣着说:“都是臣妾不好,皇上累了一天,臣妾还在这哭哭啼啼的。臣妾让小厨房熬了安神的汤,皇上要不要尝尝?”
皇帝应了一声:“这不怪你。汤端上来吧……”
……
二日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悄悄探进慈安宫偏殿的窗棂,宋嘉音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周遭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偏殿的床榻上,周身仿佛被千万根针同时刺痛,连呼吸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她勉强转动着眼珠,望向头顶苍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空壳。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悲凉与不解,她喃喃自语:“为何我还活着?我只愿静静地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为何连这样的愿望都不被允许?”
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浸湿了枕头,带着无尽的苦涩与委屈。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略带威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醒了,皇妹?”
宋嘉音一惊,连忙抬手擦拭眼角的泪水,没想到此时宋凛竟会出现在这里。
她试图挣扎着坐起身,却被宋凛温柔却坚定地按回了床上:“别逞强了,逞强又不能当饭吃。”
宋嘉音勉强挤出一丝力气,沙哑着嗓子问道:“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久旱的田地,干涸而无力。
宋凛轻轻挥手,示意紫落端来一碗热腾腾的养胃粥和一碗药,解释道:“孤来给太后请安,听说你在这儿,就顺便来看看。”
紫落小心翼翼地端着粥碗上前,宋凛亲自将她扶起,温柔地说:“孤来喂你吧。”
宋嘉音本能地想要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但宋凛却坚持道:“关于你的婚事,我也有分责任。昨晚的事,我未能及时阻止,心里一直很愧疚,想借这小事来弥补一下,皇妹,可否?”
宋嘉音愣了愣,她没想到宋凛会主动提起此事,虽然她心里清楚,这婚事无论有没有宋凛的参与,最终都会落到她头上。
但想起那日骑射场上,宋凛那句将她扔进俘虏中,比赛谁先射死她的话,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那场惊吓,加上昨夜的变故,让她近日来一直噩梦连连,身体也日渐虚弱。她轻轻摇头,再次拒绝:“还是让紫落来吧。”
然而,宋凛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扬起一抹笑道:“吃饱了才有力气,才能去见你想见的人。”
宋嘉音心中一动,急切地问道:“是找到香秀了对吗?她在哪里?我想去见她!”
宋凛舀起一勺粥,递到宋嘉音嘴边,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坚定:“先吃饭,喝药,孤自然会带你去见她。”
她既感激宋凛的关心,又无法忘记他曾经的冷漠与无情。但在这冰冷的宫廷中,能有这样一份温暖,哪怕只是短暂的,也足以让她感到一丝慰藉。
终于她咽了下去。
她若不让他喂,她是见不到香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