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恨......
陆缺心中默念着两个字。
稍许后。
他淡淡看了眼一旁的弥霜。
后者瞬间会意,起身回望广场,朗声道:“奉迎!”
话音刚落。
天际上那翻滚的云彩骤然一顿,旋即原本白色的云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鎏金色。
紧接着。
伴随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悠扬古乐,于皇城上空,渐渐行来一架雕刻着精美花纹的彩舆。
众人下意识地抬头,便见到了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于那彩舆上,有一女子,着金色冠服,披凤纹霞帔,走出彩舆。
她赤足凌空,步伐轻绵如踏云,其面美目流盼,面若桃花,朝着陆皇殿前的金袍男子走去。
刹那间。
天空之云倾泄般,开始有金光洒落而下,将中州大陆的每个角落,如同镀上一层金纱般,变得熠熠生辉。
苏梦论容貌,虽比不得姜兮兮以及时灵洛那般惊艳,然而其容颜娇俏身姿玲珑,眉眼间,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楚楚动人之意,却是极其耐看。
加上此刻。
她在那金光的沐浴下,竟使得其周身,生出一种雍容华贵之意,令人望去,心生恍惚。
只不过女子此时的眼中,只有那位金袍男子,那位她自小便爱慕的师尊。
随着她一步步凌空踱步,那男子的容貌变得愈发清晰。
而男子,也缓缓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望着自已。
这一刻。
苏梦的心生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以至于她的娇柔身躯,也隐隐发出颤抖。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已真的可以,成为他的妻子!
她只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似乎就像在做一场梦一般。
梦么?
可是。
哪怕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她也希望永远也不要醒来。
想着。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牵住男子递过来的手,笑容灿烂如花。
与此同时。
于广场上再次传出无数人的山呼声:“我等叩见皇后!”
闻听身后“皇后”二字。
苏梦似乎因为紧张,那牵着男子的手,下意识地握的更紧了。
陆缺察觉到她的情绪,轻声鼓励道:“没事的。”
女子深吸一口气,徐徐转身,立于男子身旁望向众人。
然后,缓缓说出两个字:“起身。”
随着这两个字出口,于她的周身,陡然爆发一股白色雾气,朝着整个广场扩散而出。
众人感受到袭来的白雾,先是一怔,然后是震惊,最后是狂喜!
这白雾,是域运!
弥霜望着开始汲取域运的众人,朗声道:“今日乃是陆皇陛下与皇后大喜之日,皇后仁德,心系吾族,故以域运为露,凡我同族修士,皆可得此恩典。”
一众修士闻言,纷纷望向那穿着金色冠服的女子,恭敬叩首:“谢皇后大恩,我等毕生不忘!”
域运之珍贵,绝非寻常丹药法宝科比,他们此刻对苏梦之言,是发自内心而出的。
而苏梦,则是有些疑惑的望着身边男子,有些不知所措。
这散发域运之事,是陆缺安排的,她事先并不知晓。
陆缺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笑道:“不要多想,这是我代你给他们的恩赐。”
女子闻言,乖巧的‘嗯’了一声。
跪在二人身后的姜兮兮见到这一幕,泪水模糊了视线。
陆缺回头看了下她,皱了皱眉:“你好像不太开心?”
姜兮兮抿唇摇头:“奴婢没有不开心。”
陆缺朝着苏梦问道:“梦儿,不如大婚之后将她永远囚禁,免得碍你的眼,如何?”
苏梦心中叹息一声,开口道:“听夫君的。”
“夫君......”
红衣女子泪眼婆娑的望向苏梦,声音凄凉:
“苏梦,你如今得到的,是我此生唯一的所求,我曾经得到过他,却没有好好珍惜,我真的好后悔好后悔......”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今日开始,你才是他的妻子了。”
“但......我仍想求你能垂怜于我,容我留在你们身边为奴为妾,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我姜兮兮在此对你发下道誓,此后真心为仆,对你恭敬如主,纵使主母对我责罚打骂,亦心无怨言,即便......即便以后陛下真的能原谅于我,仍是如此,绝不变心!”
“我知道,没有一个女子愿与别人分享他的夫君,可......”
“可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说到这,她双掌交叠在地,不断给苏梦磕头:
“奴婢跪求皇后!”
“奴婢跪求主母!”
“求您垂怜我这奴婢!让我侍奉您与陛下!!”
“......”
咚!
咚!
红衣女子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卑微的姿态,朝着皇后磕头。
这一幕,看的广场众人,心中凄然。
这还是曾经那个斩杀四皇,让昔日人皇时灵洛生不如死的女魔头么?
苏梦望着已将额头磕出鲜血的女子,真的于心不忍:“夫君......”
陆缺摆了摆手:“梦儿,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她的事,以后再议。”
说着,他拉着金服女子转身,再次并肩面朝广场众人。
弥霜见状,开口道:“请册后之印!”
册后印乃是一种法器,于其上纂刻苏梦之名,随之焚尽,便可昭遍天人域,其正式封后。
如此,苏梦从此便是母仪天下。
当弥霜话音刚落。
便见得广场正中心的金色仙玉御道上,行来一位手捧金册的白衣女子。
这送册之人,正是如今的人族公主陆赐兮!
其缓缓行来的身姿出尘胜仙,容颜倾城绝世,宛如一轮皓月坠人间。
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身份尊贵的公主殿下,难免抬头想要看得仔细些,然而众人仅是瞧了一眼,便心神摇曳恍惚起来。
而陆赐兮的神情已敛去昔日灵动,取而代之的无比的肃然。
待到她来到殿前男女面前,双手捧着册印跪地:“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父皇,自然是陆缺,而母后,却是苏梦!
跪在近处的红衣女子听到那声“母后”,强忍着刀割般的心痛,垂头不让自已哭出声。
对她来说,有什么事,能比此刻更令自已痛彻心扉呢?
自已,不仅失去了夫君,同时还失去了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