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鹤影拿来地图,在地图上寻找。
顺圣川东城,离蔚州城九十里地。
蔚州地震,九十里地外的顺圣川东城马房都遭灾焚毁。
那蔚州的震灾该有多严重?
萧彬……在蔚州。
她的呼吸停顿了几瞬。
整个人慌乱得无法自抑。
鹤影看懂她的担心,立马小声安慰:
“奴婢马上让人去打听,娘娘莫慌。”
苏晚晚这才回过神,白着一张脸对邱夫人勉强笑了笑。
邱夫人见她心不在焉,也不好再多打扰,起身告辞。
这会儿温夫人带着温小姐也过来请辞。
苏晚晚目光在场上找了一圈,顾子钰已经离开。
苏晚晚意有所指地问:
“皇上说顾二公子是他的东宫伴读,想给指门好亲事。”
“不知温夫人,温小姐以为如何?”
温夫人面色喜滋滋,开口道:“我家老爷先前就曾称赞顾二公子熟知兵法,是个将才。”
“哪家姑娘若是嫁给他,那可真是大福气。”
保国公府的超然地位,那不必说。
且说顾子钰本人,虽然不能继承爵位,可毕竟是保国公府嫡孙。
自已个人能力又相当出众,又曾是皇帝的东宫伴读,日后的荣华富贵哪里会少?
温家和温夫人自然乐意结这门亲。
也就是说温家愿意与保国公府联姻了。
事情成了一大半。
苏晚晚心头微松,看向温小姐。
温小姐的小脸却发白,眼神带着抗拒,微微抿唇。
看起来是不情愿。
苏晚晚还是不想硬赐婚凑成一对怨偶,便微笑着循循善诱道:
“舒意若是有什么想法,但言无妨。”
舒意是温小姐的闺名。
温夫人警告地看了一眼温舒意,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不过,温舒意是个有主见的,小脸儿激动得红扑扑,鼓足勇气道:
“顾二公子是良配不假。只是臣女并不求未来夫君显贵,只求他能心无旁骛。”
这话让温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心惊胆战地看苏晚晚的脸色。
满京城谁不知道顾二喜欢苏晚晚?
还有通奸的丑闻流传甚广。
苏晚晚眼神微凝,点点头,只是说:
“谣言止于智者,舒意还是要慎重思量,莫要错过。”
顾子钰和她的谣言在京城甚嚣尘上,想来温舒意也有所耳闻,才说什么“心无旁骛”。
温夫人听出苏晚晚话里的撮合之意,连忙应道:
“娘娘放心,我们温家是求之不得与保国公府联姻的。”
温小姐眼底闪过一抹幽怨,却没有再说话。
苏晚晚也没有当即表态,只是说:
“皇上说过,此事要大家都满意才妥当,也不急在这一时。”
“温夫人和舒意姑娘还是先回去思量一二。”
温夫人和温舒意离开后,喻夫人带着两个女儿芸姐儿、萱姐儿过来告辞。
苏晚晚只是笑着让人把各色茶花和牡丹都挑了一盆给杨家送去。
萱姐儿可高兴坏了,抱着苏晚晚的胳膊舍不得撒手,还说:
“忱哥儿今天没能进宫,回去后他肯定会羡慕得哇哇大哭。”
苏晚晚想了想,让人拿来个万花筒,让萱姐儿带回去给忱哥儿。
给芸姐儿的是一支极其漂亮的红宝石步摇。
喻夫人也没客气,礼物照单全收,笑着打趣:
“你倒是与这两个小的投缘,只可惜连声姨都赚不到,亏得紧。”
因为苏晚晚认杨廷为师,杨家的孩子孩子都与她以同辈相称。
如今喻夫人与苏晚晚的金兰之交倒成了句空话。
苏晚晚笑道:“我确实喜欢孩子。”
喻夫人等人离开后,继母杨氏还带着晚樱没走。
苏晚晚把她们请到坤宁宫品茶。
杨氏有些拘谨,束手束脚放不开。
她与苏晚晚相处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彼此并不熟悉。
倒是苏晚樱眼巴巴地诉苦:
“姐姐,您出嫁后,二叔父就把自已关在书房里,饭都不吃。”
“每天只是熬梨汤。也不放糖,一点儿都不好喝,他却喝得津津有味。”
苏晚晚没说话,只是垂下眼眸。
自已给父亲熬的梨汤,却被他摔碎。
苏晚樱说:“姐姐,二叔父不是不喜欢您,只是藏在心里头不说,您别生他的气好不好?”
苏晚晚神色平静:“我没有生气,见到你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继母杨氏拿出个盒子递给苏晚晚:
“这是您母亲的遗物,我也是在洛阳老家无意间整理出来的,思来想去,还是交给您比较妥当。”
苏晚晚接过盒子,纤纤手指轻轻摸索着楠木盒面,却没有急着打开。
等杨氏和苏晚樱离开后,她屏退左右,才打开盒子。
里面只是一页薄薄的信纸。
纸张泛黄,有些年头。
字迹娟秀虚浮,看来是身子虚弱的女子所写。
开头四个字映入眼帘:“爱女晚晚……”
鹤影回来时,天色已黑。
起居室里没点灯。
苏晚晚静静坐在暗处,一动不动。
仿佛一座雕塑。
鹤影的心脏提到半空,蹙着眉头,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娘娘,可是有人到你面前嚼舌头了?”
苏晚晚这才动了下:“什么事?”
鹤影噎了下,还是打算实话实说:
“奴婢去找人的时候,看到那个马姬进了乾清宫,听说这会儿还没出来。”
苏晚晚沉默,只是问:
“萧护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鹤影摇头:“暂时还没有消息回转,等有消息,奴婢第一时间告诉您。”
苏晚晚面色凝重地看向鹤影:
“以后那边你多留意,让咱们的人都支楞起来。”
鹤影睁大眼睛,有点意外,却还是认真地点头:“是,奴婢知道了。”
“留意什么?”陆行简略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主仆二人一起看过去,陆行简正站在门口,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鹤影赶紧行礼去点灯。
苏晚晚却看到,陆行简已经换了身皦玉色常服。
头发也只是半束,应该沐浴过。
不知怎么,她想到鹤影说的,马姬在乾清宫待了很久。
苏晚晚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那个猜疑,只是淡淡道:
“留意萧护卫那边。”
陆行简全身气息一点点冷下来,缓缓走到罗汉床边坐下。
视线落在她脸上,带着寒光的眼神颇具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