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屿的电话打来的时候,苏茉希刚好在上课,手机设置了静音,等看到未接来电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她连忙回拨了电话,短短几秒后,迅速往家赶去。
客厅里,裴凌和裴越同时跪在地上,肖屿急得团团转。
付纯茹在一旁好声好气地劝着,但这次,裴川荣并没有因此收了脾气。
肖屿见到苏茉希回来,连忙将她先拉到了一边。
“到底怎么回事?”苏茉希也有些急了。
“是大哥,大哥犯了错!也不是......”肖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也不算错吧,反正,反正......”
“你别急,慢慢说。”
“大哥他......哎!时念怀孕了!”
苏茉希大吃一惊,“时念怀孕了?”
“是啊!”
“可......”苏茉希越发糊涂了,“时念怀孕了,跟大哥有什么关系。”
肖屿满面愁容,“你说有什么关系......”
苏茉希怔愣,“你是说......不会吧!”
“还不会呢,大哥自己都交代了......”
“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哎呀!也不是在一起,应该是......”
苏茉希总算是听明白了。
可大哥不是有喜欢的人吗?怎么又会跟时念发生关系?难不成......
“大哥不会是......酒后乱性了吧......”
肖屿苦着脸,“也差不多吧。”
苏茉希实在有些不信。
那可是温雅冷静的裴凌啊,他怎么会有酒后乱性的时候。
“大哥的意思是什么?”
“大哥说,出于负责,他也应该娶时念。”
苏茉希微叹,“那爸这边的意思呢?”
“叔叔说......去母留子。”
“去......”苏茉希再次愣住。
“叔叔查了时念的底细。”
苏茉希有些忐忑起来,“怎么说?”
“她之前跟上面的某位高官不清不楚,据说,是被那位包养的情人,虽说两人现在断了来往,但终归是不光彩的。”
难怪爸爸会这么排斥时念。
苏茉希实在无法相信,那个看起来乐观又灵动的姑娘,竟然会是......
“混账!”
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吓得苏茉希一个激灵。
她连忙跑过去,见着裴川荣举着巴掌就朝着裴凌去了,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爸爸!”
裴川荣这才停了脚步,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几分,“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不应该是上课的时间吗?”
说完瞪了肖屿一眼,“是你让你嫂子回来的?”
肖屿吓得不敢说话。
苏茉希拉了拉付纯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才对着裴川荣道,“爸爸!先让大哥起来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裴川荣坐了回去,“看在茉希的面子上,你们两个兔崽子先起来!”
裴越刚要起身,见着裴凌没动,他索性又跪下去了。
“爸!”裴凌的脸色有些憔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一定会负起这个责任。”
裴川荣冷哼,“想娶这种女人进门,等我死了再说!”
“爸!”
“你住嘴!”
“爸......”裴凌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颓废,“我跟她,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我不过是沾了裴家的光才在人前显贵,为了不累及裴家的名声,我愿意离开这个家,我......”
“裴凌!”裴越瞬间动了怒,“你神经病吧你!什么叫沾了裴家的光,你本来就是裴家人,你就是裴家的大少爷,我的哥哥裴凌!”
“阿越......”裴凌心下动容。
“你别叫我!”裴越心痛地打了他一拳,“丢下这么大的摊子给我,自己落得清闲?你少做白日梦了!你要是敢丢下我,丢下裴家一走了之,就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给你拽回来!不信你试试!”
付纯茹此刻已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付纯茹眼含热泪,蹲下身子摸着裴凌的脸颊,“阿凌,妈妈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今天唯一一次求你,求你别意气用事,别轻易的说离开裴家好不好?”
裴凌愧疚万分,“妈,对不起......”
苏茉希看着这一幕,心里实在难受,“大哥,你是我们大家的哥哥,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要是走了,我们该怎么办?你真的舍得丢下我们吗?”
“茉希......”
“走吧!”裴越倏地站起,“你想走就走吧!现在就走!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
说完,裴越气冲冲地离开了。
肖屿急得直跺脚,“大哥,你这下真的伤了二哥的心了!当初他好不容易接受了你,把你当成了亲哥哥,你现在说离开就要离开,你......”
肖屿也气得走掉了。
场面一下子失了控。
苏茉希也不知道到底该先劝谁了。
好在裴川荣的怒火慢慢退了下去,留下一句狠话就离开了。
他说,“裴凌!你给老子听好了!你生是裴家的人,死也是裴家的鬼!这辈子,你就是我裴川荣的儿子,你要敢不孝,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似无情的话,却又是那么的护犊子。
裴凌在苏茉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大哥......”苏茉希欲言又止。
裴凌自嘲一笑,“我这样,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
“怎么会呢。”苏茉希柔声安慰,“大哥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这样也好啊,省得外界再传你有恋弟情结了。”
裴凌忍不住笑了,但很快,又泛起了心酸。
自古以来,忠孝岂能两全呢。
他真能做到,对时念不管不问吗?
时念消失了。
如同当年的苏茉希一样,从玉朔消失了。
她给裴凌留下了一条短信。
她说:裴总,对不起,那天,是我趁着你有点醉意又心情不好,主动勾引了你,其实成年之间的事不需要搞得那么复杂,我并不需要你对我负什么责任,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我也走了,后会无期。
没人知道裴凌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理感受,只知道他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笑过。
本该尘埃落定,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但好像,什么都变了。
裴凌想去时念的家乡找她。
哪怕是道歉,他也应该亲口跟她说。
裴川荣对儿子终归是不忍的,最后不得不做出了让步。
裴凌独自前往了那个风景宜人的山村。
裴越带着妻子,肖屿,许梦宛,四个人一起,为裴凌送行。
裴越很认真地问裴凌,“如果找不到她,你打算怎么办?”
裴凌浅浅地笑着,“那我就回来,继续做你们的大哥。”
他们目送着裴凌消失在了机场的检票口,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许梦宛有些难过地问,“你们说,时念会在她的家乡吗?”
肖屿摇了摇头,“我跟二哥还有嫂子,在那边呆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不知道他们那边不跟外族通婚的事,以时念的性格,十有八九不会回去。”
“那你们还让大哥去?”
“不让他去,他不会死心。”
“那时念会去哪里呢?还有她肚子里的宝宝,真的没有了吗?”
没人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这些问题的答案,唯有时念一个人知道。
许梦宛伤感了一阵后,又跟平常一样嬉闹了起来。
而他嬉闹打趣的对象,非肖屿莫属了。
肖屿现在只要看到她,就觉得头疼,所以他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许梦宛跟在后面乐呵呵地追着。
苏茉希看着他们,不由得笑了。
再转头看向裴凌离开的方向,心里又酸涩得不行。
这人世间的悲喜,果然是不相通的。
裴越见她伤感,轻轻将她拥入怀里,“知道你不喜欢这种离别的场面,早知道就不让你过来了。”
苏茉希没有说话,紧紧地环住他的腰身。
许久之后。
“老公。”
“嗯?”
“今晚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茴香馅儿的饺子。”
“好。”
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是这世间的常态。
但她现在能十分的确信,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会是她终生的信任和依靠。
对他们彼此来说,你是我的整个世界,而你,亦是我的整个世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