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思假寐闭着眼睛,突然,被子高高隆起,身后的床凹陷下去。
床板咯吱一声,她不自觉地绷紧,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米五的床挤下了三个人。
沈思思和顾乘风中间,空出了一条很小的缝隙,这么点距离几乎形同虚设。
一股热浪从顾乘风的身上传来,跟个大火炉似的。
男人的身体怎么能这么热呢?
沈思思向来体寒,一到冬天,脚怎么都热不起来。
感觉到那源源不断的滚烫,她忍不住想把脚挪过去,但忍住了。
顾乘风耳朵动了动,听着被子里细细索索的摩擦。
静谧的夜里,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被清晰地放大。
顾乘风能感觉到她的不自在,他主动往床边又挪了一寸,半个肩膀几乎都在外面。
“睡吧,我不会碰你的……”
当然了,她可以随便碰他。
沈思思嘟哝了一句:“嗯,睡吧,那个……我睡觉也很老实的,你不用躲那么远。”
顾乘风沉着嗓音:“好。”
两个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僵着,不知过了多久,沈思思终于撑不住了,合上了眼皮。
乌漆抹黑的夜里,响起她浅浅的呼吸。
顾乘风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煎熬了很久才勉强眯了过去。
刚睡着,身边的人就开始不老实起来。
一双冰凉刺骨的小脚丫子,猛地贴了上来。
顾乘风浑身一僵,被这凉意刺得睡意全无,感觉到这又小又软的小脚直往他肚子上钻。
他不敢动弹,活了二十多年从没跟女人这么亲密过。
她的骨头怎么那么软?
脚底也滑滑嫩嫩的。
顾乘风轻吐了一口气,刚刚降下的体温疯狂飙升。
他答应过不碰沈思思,他没有食言,是沈思思先碰他的……
还有……她脚怎么那么凉?
他动作很轻地转过身,大手握住这一双脚踝,贴在了那紧实的腹肌上。
沈思思浑然不觉,感觉到身边有个很热很热的大火炉,正在逐渐升温。
她不停地朝火炉靠近,像条小虫般一点点地蠕动着,不断地蹭蹭贴贴。
好暖和,好舒服啊……
顾乘风苦不堪言,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漆黑中,身边传来细细索索的声响,一条腿搭在他的腿上。
他浑身都快烧了起来,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这一夜,沈思思睡得无比香甜,梦里全是那个旺盛的大火炉。
她抱着火炉睡了一夜。
窗外传来熟悉的起床号,沈思思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姿势有点奇怪。
她正脸朝下趴在顾乘风的腿上!!!
刚动了动,顾乘风就迅速往后缩去。
他脸色涨红,眼底挂着乌黑的眼圈,很明显整夜没睡。
半晌,耳边传来他颓靡的声音。
“你醒了……”
顾乘风的腿都被压麻了,昨晚上忍了一整夜,难受到了极点。
沈思思瞪大双眼,愣了好几秒,才逐渐恢复清醒,从他身上爬了下来。
她昨晚对他做了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睡觉很老实,昨晚还提了一嘴,没想到这就打脸了。
被她这样压着,他肯定一夜没睡吧!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乘风也脖子都红了,还好天还没亮,她什么都没看到。
“你身上一直都这么凉吗?”
意识到了什么,沈思思脸色一红,躲进了被子里,含糊不清地回了句:“还好,习惯了……”
顾乘风若有所思,看时间不早了,他浑身僵硬地下床,低咳了一声。
“我去军营了,她敢欺负你就来找我。”
沈思思这才敢探出一双大眼睛,目光不自觉被他那宽大的背脊所吸引,轻吐道:“好……”
他离开的时候,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蹩手蹩脚的,应该是被她压麻了吧!
沈思思在被子里独自消化着尴尬。
这时,一个高亢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几点了还不起床,哪家媳妇像你这么懒,我儿去上班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许红英睡得早起得也早,见沈思思还赖在床上,她顿时火冒三丈。
“当年我结婚,早上四点多就起来做早饭,还有伺候公公婆婆一大家子,哪像你这个懒妇。”
大清早就叽叽喳喳的,沈思思可烦地皱起眉。
“阿姨,你当年那么惨吗?”
“天不亮就要照顾一大家子。”
“你……”许红英气得鼻孔朝天,不断喘着粗气:“少跟我抬杠,赶紧给我起来做早饭!”
沈思思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还早着呢,等妞妞醒了我再做,不然就凉了……”
“你这懒妇是想饿死我啊!”
“阿姨,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有手有脚的,还能照顾一大家子,这厨房里有米有面,还有鸡蛋和肉,你想吃啥就自己弄,不至于会饿死嘛……”
许红英没被饿死都要被气死了。
这个沈思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居然敢给她甩脸色。
“行,你等着,我让全大院的人来看看,我儿子娶了个什么女人,不给长辈做早饭,还敢忤逆我……”
许红英拔腿就要走,却听到背后懒洋洋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
“我臭名昭著,也不差这忤逆一条,但顾乘风刚刚升职,要知道是你去胡闹,害他受了处分,恐怕得连夜赶你回去……”
她这话又软又绵,却拿捏住了许红英的七寸。
许红英脚步一顿,理智逐渐战胜了怒意。
她反应过来:“好啊你,我儿子不在家,你连装都不装了,秋霞果然说得没错,你就是个两面三刀女人!”
沈思思挑了挑眉,看来这杨秋霞还是不老实啊……
“我沈思思再不济,也不会背后说人坏话,一般都当着面讲,到底是谁两面三刀,谁自己心里明白。”
顾乘风在家时,念着许红英是他亲娘,她还有所收敛。
可她沈思思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杨秋霞的帐我自己会找她算,但是阿姨,我奉劝你一句,杨秋霞这样的小人,你还是少接触。”
许红英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跟秋霞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她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到是你,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儿子离婚。”
离婚?想都别想。
她和顾乘风的契约婚姻,只有一种情况会离,那就是——顾乘风痊愈。
只要他能恢复男人本色,她就主动提出离婚还他自由。
沈思思可不想重蹈许红英的覆辙。
她正要开口,许红英就指着她鼻子骂道:“乘风年轻有为,有大好的前途,你们两个拖油瓶,对他事业一点帮助都没有,只会拖累他!”
沈思思暗自攥紧了拳头,这也是她当初纠结的原因。
不过,她会想办法证明自己,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绝不会拖他后腿。
许红英嗓子都吼干了,沈思思仍不为所动。
她急了:“实话告诉你吧,乘风早就有心上人了,是我们京城的邻居,跟他青梅竹马,还是个大学生,不是你这种山鸡能比的……”
沈思思的心窝子猛地抽疼了一下。
要是顾乘风没受伤,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吧!
见许红英张牙舞爪的,逼着她提离婚,沈思思思忖了一下,这老太太该不会不知道顾乘风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