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陈默脸色微变。
他下意识想说怎么可能。
随着纪念注射进的东西发挥作用,原本跟着身体一起木化的大脑重新活跃起来。
非基因性遗传病变、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案例,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到病因……
以上种种种,抛去人有不舒服就是生病的常见思维,可不就是中毒。
贩卖毒剂的人,竟然中毒多年,还不自知,背后之人的用心险恶简直就像上公厕拉完大的,一抽纸发现只剩半张似的,令人防不胜防,心头一凉。
而恰好,纪念同时也想到了。
【先是误导陈默去对付纪霆舟,在给人下了毒,这是做好不管他能不能成功,都打算送他去死的准备啊】
而原书里,纪霆舟也确实经常遭到一伙神秘势力的针对,魏杨中毒变成疯子,知了在一场追击中为了保护沈清棠去世。
甚至纪霆舟本人都快活到大结局了,某天却突然原因不明的变成了植物人。
【但是公主变成植物人的时间线对不上,那个时候沈清棠都跟顾修远在一起了】
所以,魏杨的事情能确定是陈默做的,他毒发,若是没有纪念在,真就凉了,而现在还不是知了遇险的时间。
也就是说,除了魏杨,后面知了跟纪霆舟的险境只能是一直藏在暗处那股不明势力做的。
虽然想了很多,但也不过是眨眼之间的思绪。
“对不起,让你见到我这副没用的样子了……”
陈默是真体会到这药剂的神奇之处了,这才多久,他说起来话来就没有磕磕绊绊了,顺畅了很多。
“你说得对,我还不能死,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
他尝试着坐起身,动作还有些吃力,靠枕差点被蹭到地上,还是纪念好心的搭了把手。
陈默身体还是很虚,这一动作下来,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这才继续道:“Vengeance,是我为了给姐姐复仇,建立的组织。”
“我很抱歉……”
不管什么理由,事情已经做过了,陈默并不想为自已辩解什么。
“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是因为……”
原本流畅的话似乎又说不出了。
纪念自动帮他补全了:“怕我知道了那些坏事是你做的,所以不认你,对吗?”
陈默不置可否。
长长的黑色眼睫垂下,眼底落下一道青痕,虽病的有些脱相,脸色过于惨白,还有些脱相,但底子在这儿,依旧是好看的,像株病恹恹的白莲。
“怕你讨厌我。”
他声音很轻,还有些抖。
“确实讨厌你了。”
听到小孩的声音,陈默睫毛颤了颤。
心里压不住的苦涩。
“但是。”
紧接着她话头一转,陈默就像头被牵着鼻子走的老黄牛,随着她每一句话,心情忽上忽下。
“知错能改,还是好孩子。”
“这是爸爸说的。”
纪念踮起脚,摸了摸陈默的发丝。
随着她的抚摸,陈默的心尖颤了颤,腐烂布满泥沼的心底好似有光照了进来,将一切邪佞、肮脏的,全部驱逐殆尽。
陈默垂下了脖颈,低头掩下微红的眼眶。
【都病这么严重了,按理来说应该洗不了头,发丝竟然还这么干爽,这就是美人的待遇吗?】
纪念是真羡慕啊。
系统:呵呵,明明是被美色吸引了,还要给自已找理由
底下人估计还在纠缠,纪念趁着没有人在场的情况,开始试探自已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站久了有点累,她往旁边的矮柜上一靠,将重心放在一条腿上。
“爸爸抓到了你们的药剂师,但是他却说毒剂配方是你给的,我们才知道真相。”
心道原来如此。
他毒发的突然,打乱了一切,天高皇帝远,竟是没顾上o国那边的事儿。
药剂师的叛变并没有引起他多少波澜。
毕竟对方只是他随便抓来用的一个小药剂师。
“是我提供的……”
纪念歪了歪脑袋:“舅舅会做毒剂吗?”
这个时候又开口叫舅舅了。
陈默好笑的看她一眼。
刚才还一副好像要跟他断绝关系,再也不来往的无情模样,现在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又开始卖乖起来。
其实纪念也不像他想象中,被纪霆舟养的那样傻白甜。
“念念,你相信……”
“异世界吗?”
听到这三个字,纪念心想这我熟啊。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一个异世界的灵魂。
外号为兔子痔疮大王的天才毒剂师。
系统:【谁封的?】
纪念:【我封的,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系统怕她丧心病狂的将研究范围扩张到给电子数据编程痔疮,并将它揪出来搓成兔尾巴。
眸光微烁,表面上纪念只是懵懂的眨眨眼。
陈默心想,这样荒唐的事情,说给大人听,或许会被当做神经病。
但如果是小孩子的话,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或许对奇异事件接受度会更高。
意识到是个要说很长时间的话题,纪念给魏杨发去了消息,让他不用拦人了。
然后眼珠一转,自发给自已托了张椅子过来。
见她很好的安排了自已,陈默眼里闪过些许笑意。
“事情需要从我最浑浑噩噩的那段时间说起……”
那个时候的陈默还没有创办什么Vengeance。
甚至也不是什么公司创始人,只是个面临姐姐去世,家里公司被收购,刚从国外回来的乐队少年。
发现自已姐姐死于非命后,他意识到自已需要有能调查真相的力量。
那段时间,他忙的焦头烂额,四处筹钱,应酬喝酒喝进医院都是常态。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还是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催生他成长,陈默很快便有了自已的团队,后续创办了公司,用了几年时间以飞快的速度崛起。
动用一切力量,去查姐姐的死亡,随后知道了真相。
但现在想来,也是疑点重重。
他虽然能称得上一句年轻有为,但面对纪家,即便是被纪霆舟洗牌后,局势还不算稳定的纪家,也是蜉蝣撼树。
那种阶级差异下,他却还是顺利查到了真相。
有时候,不知道其实也是种幸福。
知道前,他立誓要为姐姐讨回公道,但知道自已敌人是谁后,巨大的迷惘跟痛苦笼罩了他。
怎么可能做到……
他一个人,如何动得了百年来伫立这座城市壮大至今日的纪氏。
本以为费尽千辛万苦走到今日,已经有一定力量,但仰头看去,却发现那根本是他不能直视的庞大巨物。
就在痛苦难捱的那一晚,将所有资料洒落在地,躺在地上的陈默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做了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