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吃过饭,陆琦和赵玲玲来到镇子上,那几个鄂伦春大叔没有食言,已经早早在供销社门口等着了。
他们不善跟人交谈,路过的行人却议论纷纷,都在好奇他们的马车上拉着什么。
“大叔,你们这么早就来了?快来里面坐,暖和暖和。”
陆琦招呼着他们来到小院,又吩咐何青带人把那几车肉给卸了。
东北的冬天格外漫长,就算出了太阳,室外温度也是零下。
所以陆琦压根就不担心这几千斤肉的储存问题,赵红斌直接削下一排木架,将那些鲜红的鹿肉全挂在墙边,格外惹人注目。
就在陆琦给这些鄂伦春大叔倒水之时,赵玲玲快步走来,轻轻拉住他的胳膊,神色有些尴尬。
“咋了?”
陆琦放下水壶来到院外,满脸疑惑地询问道。
“我刚才算了一下,四千斤的肉,就按六毛一斤算,也得两千四百块钱,咱们手里现在就只有一千八。”
烤肉店开业,定做烤肉架,还有桌凳,陆琦都没仔细算过花多少钱。
他又从范大龙那买了些香料,还定做一块招牌,以及鲁同昌送的白酒,都是直接找赵玲玲拿钱。
昨天光顾着兴奋了,也没算家里还剩多少。
陆琦眼中闪过一抹苦涩,人家大早上就把肉给送来了,不把账给人家结清,实在有些掉面子。
“小伙子,怎么了?我送来的这四千斤鹿肉,可都新鲜着呢。”
鄂伦春大叔端着茶杯来到陆琦身边,还以为他要反悔了。
“大叔,不瞒您说,刚才我媳妇算了下,这四千斤肉得两千多块钱,我手里现在只有一千八,这次我们少要点,您看成吗?”
“哈哈,我以为什么事呢,差点没关系,跟下次一起算就行了,你每周要一千斤,帮了我们大忙,钱上我不能太计较了。”
没想到鄂伦春大叔如此爽快,陆琦也松了口气,拍着胸脯保证道:“那好,这四千斤肉我要了,差的钱我下次给你补上,一会我给你写个欠条。”
“不用这么麻烦,你救了我儿子,这份恩情我还没还呢。”
“大叔,开门做生意,言而有信是最基本的,这一千八您先拿着,我去给您写个条子。”
说完,陆琦进入旁边的房间,翻出纸笔,写下一张六百块的欠条。
“下次您送肉过来,我绝对给您补上。”
“好的,那你们先忙吧,我带人回去了,下周还是这个时间,我把肉给你们送来。”
目送着几位鄂伦春大叔赶着马车离开,陆琦转身对孟荣说道:“妈,开始腌肉吧,我多配点香料,明天我就不来了。”
上午十一点,烤肉店开门,顾客比昨天还多。
外面排了不下五十号人,小院里也全都坐满了。
何青跟赵红斌在烤肉架面前忙得大汗淋漓,身上棉袄都脱了。
如此火爆的生意,在太平镇都引起轰动,连供销社内的店员,都站在门口一脸艳羡。
下午陆琦去将招牌拿了回来,上面铁钩银划写着三个大字:十里香!
忙碌整整一天,陆琦也配好一百多斤的香料,用一个礼拜绰绰有余了。
晚上算账时,竟然比昨天还多出一百块钱,纯利润都快两百了。
这年头一天能挣两百块钱,大家连想都不敢想。
陆琦却觉得远远不够,太平镇市场不大,老百姓也不富裕,但镇上生活着几万人呢。
按照他的计划,一天五百块收入,这才勉强算合格。
等大家条件都好了,手里有了闲钱,陆琦就开始在其他几个乡镇开分店,争取在全国颁发营业执照之前,攒下来足够多的家底,这样才能先人一步。
“妈,配好的香料足够一个多礼拜用了,明天我准备进林子,就不来镇里了。”
“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多带点吃的,我们等你安全回来。”
孟荣擦了擦眼角,满脸关切地嘱咐道。
“嗯,如果实在忙不过来,多招几个人也行。”
赚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舒服一些,不是让他们受累。
两人骑车回到半山屯,陆琦没着急睡觉,拿出猎枪仔细擦拭起来。
赵玲玲也没闲着,连夜帮陆琦做了些菜饼和肉干。
……
第二天早上,陆琦蹑手蹑脚起床,轻轻在赵玲玲额头上吻了一下。
谁知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胳膊忽然被拉住了。
本来还在熟睡的赵玲玲,此时正深情款款地盯着他。
“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嗯,你多睡会,我先走了。”
陆琦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衣服,拿上猎枪和背包出了屋。
已经过完年,龙江地区的温度仍旧低得可怕,尤其是早上和夜里,能有零下二十多度。
天边刚露出鱼肚白,陆琦牵着大壮默默离开半山屯,径直朝西北边的林子走去。
这儿距离红星农场不是很远,陆琦在林子里徒步两个钟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贴着一棵松树蹲在地上。
“谁在那?”
陆琦刚掏出肉干,准备补充点体力,可不远处却响起一道娇喝。
转头望去,只见一位皮肤白净,梳着个大辫子的女生,正端着把猎枪站在后面二十多米远。
这女生跟赵玲玲年纪相仿,皮肤却很白,穿的衣服也跟普通老百姓不太一样。
特别是她手里端着的猎枪,竟然还带瞄准镜。
“别开枪,我是太平镇半山屯的。”
陆琦没起身,冲对方高声喊道。
那女生踩着积雪缓步走来,眼中仍旧带着警惕,猎枪也没放下。
等她走近,陆琦才注意到女生的打扮,绝对不像是附近屯子里的普通人。
高挑的身材,脚踩一双皮靴,鹅蛋脸,柳叶眉,脖子上还缠着一个毛茸茸的围巾,那可是雪貂皮。
“你是谁啊?来林子里干嘛?”
女生站在陆琦身前,将枪口对准他的脑门,故作威严地大声质问道。
“我就是来山里打点野物,别用枪抵着我,走火了咋办?”
陆琦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皮,蹲在地上狠狠咬了一口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