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所有的倡妓听到末句,己是泪流,不能自已,廖廖几句诗词,却是道尽了她们的辛酸苦辣、悲欢离合,仿佛勾起了往昔与那痴情郎抑或薄情郎的历历往事,一时之间不由得痴了。
众人都想拍掌叫好,却又生怕突兀的掌声打破此刻的意境。沉寂有顷,还是韦方率先叫好赞叹道:“林公子此词一出,声名必然响彻中州风月之地啊!”
林立着着楼上的倡妓们望向他的殷切目光,转头不敢再对视,对着韦方道:“此非我所愿也。”
此时蓦地有人轻呼出声,因为这一曲一词之后,罗幼薇并未像往常一样施礼退去,而是从雅阁中走了出来,盈盈走向林立。
“幼薇见过林公子,也谢过林公子。”罗幼薇双手置于身前,非常优雅地朝林立施了一礼。
“罗姑娘为何谢我?”林立疑惑道。
罗幼薇看着林立,眼神灼灼:“一谢公子此词将令红楼与幼薇扬名,公子九杯成绝世名词,而且是于红楼处为小女子赋词,今后如若此词名流千古,书上也自当有幼薇与红楼一笔。二谢公子怜惜我等卑微红尘女子,所作之词,句句道尽我等苦楚辛酸,我代姐妹们先行谢过公子。”
说到最后,罗幼薇眼中已有湿意。
林立暗道罪过罪过,柳永大师原凉则个。擅自剽窃大师词作,应该要料到这首词会震起一地惊雷,毕竞作词的可是赢得青楼薄幸名的柳三变啊!俘虏芸芸红尘女子的芳心自不在话下。
罗幼薇见林立沉着着不曾答话,也不以为意,径直说道“幼薇想再于房中为公于抚琴一曲,不知公子是否有意?”
顶楼先是一片寂静,似是一时不能反映过来,而后像是大梦初醒,一片沸然!
从来都是不沾惹一片尘埃、清静淡雅的罗幼薇,竟然要私自再为林立抚琴一曲?而且还是在房间这等私密之地,难以不令人浮想联翩啊?
要知道罗幼薇这么多年之所以能保持出离尘世之神秘感,与北边来的几个商社主事的赏识分不开。如若没有这个,怎么可能在诸多豪阀子弟的追逐中出淤泥而不染?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这是罗幼薇第一次主动邀请男人,惊愕无数人,包括吴越。看到爱慕已久的人似乎马上就要跟他最为厌恶的林立共度良宵了,吴越无法再杵在这里,如同一根旁观的木头。他猛然站了起来,一甩衣袖,转身离开,有话说不出来。
吴青今夜更多的是沉默,吟诗作赋本也不是他所擅长,他只是一个纯粹的武痴,吴越弄出来的这些破事令他也有些头疼。这个成事不足的堂弟一声不吭地走了,他只得无奈拱手,朝林主和韦方说道:“吴越性格向来如此,两位莫要见怪,林公子,山水相逢,后会有期,交手机会还有很多,修炼馆之耻,他日必雪。”
说罢,也不拖泥带水,潇洒离去。
林立看也不看吴青吴越两兄弟,罗幼薇可跟他说着话呢。林立做个请的手势,笑着应道:“在韶昌城,有谁会拒绝罗姑娘的邀请呢。”
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林主携美而去.
今夜红楼,林立风光一时无两。
就在林立离去顶楼之际,也不知是谁在座上感叹轻吟出声:
“白衣耀红楼,一词动中州。
佳人琴声悠,诗篇更风流。”
是啊,,罗幼薇一曲固然难求,但林立今夜九杯作词,诸人在座听到这首词的人,无不感到荣幸与共。
夜深,曲终,词毕,人散。
红楼很大,闺房很深,罗幼薇的闺房更是深到尽头。深闺里面点起熏香,闻着令人似有旖旎之感。
林立随罗幼薇进入了房间,嗅着这熏香味,心里唐突地想道莫非罗香儿所谓的体香是熏出来的?
罗幼徽请林立入座,歪着头看着林立,模样甚是诱人,但如果她知道林立此时在想什么,或许会忍不住一脚把他踹出房门去。
林立应罗幼薇之请,也不谦让,就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交叉负于脑后环抱着头,像是忽然放松了下来,仿佛在用着对一个多年老友说话的语气,悠悠说道:“在成宜岛就听宇锦说过幼薇姑娘的事,神往己久,如今闻名不如一见,见了之后觉得外面的赞美都太过于匮乏,远远不够。”
“所以你就作了一首词予我?”罗幼薇似笑非笑。
“要见到你并且与你秘谈不被人打扰,要有一个不被人怀疑的理由,这首妙词,恰巧就合适成为你邀我私下一叙的这么一个理由。”
“一首千古佳作,就只为这一个理由?”
“不然呢?还为让你芳心暗许?”
罗幼薇这时不答话了,安静地看着林立,即不赞同也不反驳。
林立自讨没趣,被罗幼薇的恬静气质所打败,尴尬一笑,而后正色说道:“言归正传,受宁锦之托,前来与罗姑娘一晤。”
原来,今夜之行,早就在林立的计划中。他借吴越的赌约,借九杯成词的轰动,最后,成就了水到渠成的密会。
“宁督他……有什么说的吗?”
听这语气,林立差点都要怀疑她跟那暗中的便宜老爹是不是有一腿了。他悠然说道:“宁智他说,南晶北调之谋已然开始。”
“到哪一步了?”
“我伯父动心了,苏家动心了,接下来,该南州城南安侯柳家动心了。”
“要上南州城了了”
“已有详策,不日起程。”
罗幼散秀眉凝重,缓缓踱步,绕到材立身后的桌案前,抚摸着案上的琴弦,感受着指尖冰冷的触感,沉吟问道:“南州城,王府脚下,那头潜伏的巨龙,同意了吗?”
林立交叉于脑后的双手放了下来,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敲,他说道:“我要操心的是,让南安侯动心。而让宁王动心,那就是南安侯要操心的事了。”
“铮!”纤纤玉指拔动琴弦,琴音清脆响起,罗幼薇以抚琴为由邀约林立,此时奏此一曲也是应有之义。
伴随着悠悠琴音,罗幼薇缓缓说道:“血农五岛定下南晶北调之策,此策对宁王府大有裨益,让宁王动心并非难事。但此策关系重大,牵扯诸多,北疆的卫园公府,以及……都城皇族白氏的意志,你们都虑到了吗?”
“宁督说,那是你们惠通钱庄要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