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惊一乍的，我们是监察司的人，要注意素质……”饶羽看着地上的鱼蛋，有些惋惜，“不过话说回来，这棵树，能挡住两个荒皇的全力一击，还能抽空刺死了其中一个，不简单，应该就是木系传说中少见的几个攻防一体的地品秘术之一了……”
“我们广闽郡的这些世家，可没听说谁家握有这些秘术的方子。倒是北边那儿有几家……这苏木有些来头啊。”老魏沉吟道。
“没记错的话，苏木就是前些日子林立从南风客寓带回来的娈童……我记得胖子当时你还说，世家中好些公子都好这一口。你看你，下意识地把别人都归类成你那一类人了。这误会闹得，下次看到人家，记得道个歉。”
伍胖子：“……”
“我从司里杵作那儿出来后，顺带着去南风客寓了，那个苏木是苏浙郡的一个巨商安置在客寓里头的，并交待客寓到时候要特意留给林立公子。”老魏沉吟道，“现在看来，林家背后，还有广闽郡之外的大势力影子。能以一敌二的荒皇，即便是在王府内，也是凤毛麟角。林立身边有一个宁叔还不够，居然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苏木。想不通啊，林立有这么重要？三个荒皇联手刺杀，两个荒皇贴身保护。到时候给上头的报告该怎么写，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像一团乱麻……”
“老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到事情，不要慌，先好好吃完这碗鱼蛋粥……咱几个在三科这两年，悬案哪年不都有好几个，破不了没事，圆得过来就行，只要能把上面忽悠过去……”
说着话的时候，饶羽又从老魏碗里夹了一个鱼蛋过来。
“刚你说到事情的来龙去脉，那咱就先从来龙这里着手分析……为什么要刺杀林立？林立不过是嘉南伯府的小辈，有些诗名，但无官无爵。为何突然间各方的焦点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联想到之前上面让我们盯一下林立的时间，不难得出结论，林立忽然受到关注的时日，大概就是嘉南伯林望京献海贸长策后。种种迹象表明，海贸长策的施行，林立的作用非常关键。”
“海贸策的受益方有几家？北疆、京城、惠通钱庄、五岛、广闽郡……这些势力，除了广闽郡外，都有可能派人来护卫林立。北疆和京城现今应该刚得到消息不久，或许动作并没有那么快，而且之前林立跟他们不可能搭上线。而惠通钱庄和五岛可是早与林家谋划许久，大概便是他们两者之一了。”
“大概？报告上总不能将这些臆测写上去吧……”老魏总是有些愁眉苦脸，“没有证据的事，徒惹司里不满而已。”
“证据这事不难，明儿等林立醒来我过去要份口供，将苏木的来历给明确下来，以免有心人借机做文章。”
“问题是林立会跟你说实话么？”
“只要愿意说话就行，他上次欠我一个人情，总不会胡乱搪塞敷衍，至少得半真半假吧……让我能够交待得过去就行。”
“帮他的人既然是海贸受益方，那么杀的人无疑是海贸受损方了。两淮，苏浙郡，包括我们广闽郡的部分世家，都有可能……而且必定有广闽郡的世家，伏击地点和伏击时间太完美了，没有内应的话做不到这一步。”林羽说着，顿了顿，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看，来龙去脉差不多就是这样写了，道理和逻辑上没什么大漏洞，站得住脚，准能把司里糊弄过去。剩下的就是将范围缩小，刺客的身份啊，逃去了哪里啊，把这些问题搞清楚，这事就过了。”
“所以啊，放心吃鱼蛋吧，天塌下来，老曹帮顶着。”
“头儿，关于刺客的身份，暂时没有什么头绪啊，杵作那边的验尸结果说明不了太多问题。”胖子说道。
“我去事发地看了，据我观察推测，这三个刺客都没用到任何秘术，无法从这方面得知他们来自哪里。另外他们的隐匿都极为小心，周边的村民没人见过他们，唯一的线索是有名刺客射出一支箭，以及遗留在林中的一把弓。”
“箭簇所用精铁是津郡铁山产的，说明不了什么。至少有七个郡的精铁都有部分是津郡铁山供应。里面掺入了少量陨铁，是个人工艺，看不出是哪家的手笔。至于弓嘛，是把好弓，但也就仅仅而已了，没什么独特之处。”
“哦，对了，”林羽面露思索之色，“听说两淮那边的驼山有种树茎，一年所产的汁液极为稀少，但却有防腐蚀奇效。像兵器、弓弦之类的若涂些此种汁液，几乎很难出现锈蚀的情况”
“头儿，莫非那把弓的弦上有这种汁液的痕迹？”小温到底是年轻些，沉不住气，一下就站了起来。要是如此，十有七八便是两淮所为了！
“哦，那倒没有，”林羽若无其事地道，“不过我打算自己涂点上去，恰好去年抄盐业司王副司家时，我看到有这稀罕玩意就趁机顺了点……”
话才说到一半，三个属下已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有鱼蛋从筷子上掉落在地的声音……
这是……做伪证？搞栽赃？往小了说，是欺上瞒下，往大了说，是欺君之罪啊……
这时，三个下属有的捂上耳朵，有的左顾右盼，有的干脆继续低头喝粥，一副我没听到我没听到的鸵鸟姿态……
但林羽如恶灵般的声音仍旧幽幽响起。
“没办法啊，案子太大，破不了的话，我们都得卷铺盖走人。这些年为了司里，龌龊阴暗的肮脏事没少干，一旦这身鱼龙服脱下了，那以前得罪的那些达官富贵，三教九流，得把我们吃得渣都不剩。”林羽先是说了一下不得不做的缘由，而后说道，“但这伪证又不能瞎作，得经得起推敲，最好我们几个所查的东西还能相互印证。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