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白的头发，糟乱的胡须，满脸的皱纹。
乍一看，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邋遢老头罢了。
可那张老脸，我却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你！”足足想了有半分钟，我才猛然回过神来。
还记得很久之前，我进卧龙山追查张元道的时候，一度在山里迷路。
后来恰巧遇到了卧龙村的一个老人家，给我指了条路，我才顺利出山。
那天王富贵听了我的经历还很诧异，说卧龙村早就毁了，里面不可能有人。
还跟我说，我是碰到了鬼。
那件事很诡异，可后来我忙于其他事情，也就将其抛之脑后了。
直到今天，我才又想了起来。
面前这个斗笠人，正是当初在卧龙村里，为我指路的那个老人家！！
“想起来了？”斗笠人盯着我嘿嘿一笑。
“想起来了，大爷，没想到是你。这么一算，咱们这是第四次见面了。”我眸光闪烁，冲他一抱拳。
这大爷当初能出现在卧龙山，不难猜测，他对龙纹妖棺的秘密肯定有所了解。
说不定我们当初跟段玲珑抢玉玺的时候，他就在暗中看着呢。
既然如此，他提起玉玺也就不足为奇了。
“嗯，也该做个自我介绍了，我是灵山负责掌香的长老，排名第四，道上很多人叫我四长老。”
老人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又问道：“苏少爷，刚刚我说的事情，你意下如何？”
他所说的，自然是邀请我加入灵山一事。
“加入你们，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我挑眉问了句。
“你还犹豫上了？”旁边的青年闻言直翻白眼。
“好处说起来可就多了，首先最重要的，你我利益一致，你若是愿意加入，我们便可共同应对玄宗。”
四长老倒是不生气，笑着回答道，
“而其次，我灵山收藏的古方术典籍多不胜数。
你只要愿意加入，所有古籍你都能看。届时你学会古方术，便是如虎添翼！
另外，我灵山当中的各类宝贝也非常多……”
四长老一句接着一句，循循善诱。
可那些话，多少有点画大饼的意思。
我又不是傻子，堂堂一个跟玄宗齐名的隐世门派的四长老，亲自跑来邀请我加入，这听起来都扯淡。
这种行为，就像是一个世界五百强公司的hr，连夜来求我入职一样。
这种情况，只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我太过优秀，所以人人争抢。
第二，这个五百强公司是假的，来的人也是骗子。
第三，他们别有所图。
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玄宗的人那么看不起我，可见我在这些古方术派系的眼中绝非什么天才，所以第一点可以排除。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二三两种可能性。
于是我沉吟片刻，故意开玩笑道：“大爷说的我都动心了，不过你们对我还有啥要求不？会不会要报名费啥的，我可没钱啊。”
“这你放心，你通过了我们刚刚的考验，报名费是肯定没有的！不过我们灵山有个小小的规矩……”四长老眯起眼睛。
“什么规矩？”
“入门之后，家传典籍须上交宝阁。所以苏少爷，你家的斩龙经……”
此言一出，我面露恍然。
哼，原来是冲斩龙经来的。
我心中冷笑一声，倒也没表现出来，只是拱了拱手说：
“前辈，这可就为难我了。”
“怎么？”
“斩龙经早就被烧了，我去哪上交给你们？”我耸耸肩。
“烧了？你骗傻子呢！”旁边那青年开口骂道。
“爱信不信，我爷爷一把火将其烧的干干净净，连灰都倒进江里了，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捞一捞。”我淡定道。
“你！”青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四长老抬手打断。
“确实是你爷爷做事的风格。”他盯着我笑道，“不过，没有斩龙经也无所谓，我们依旧欢迎你。”
“对，苏少爷，我们依旧欢迎你！”小荷在旁边附和，“咱们同舟共济，一起对付玄宗！”
同舟共济。
说起来确实还挺暖心的。
但我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又起身，冲着四长老客气鞠躬。
“不好意思了大爷，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不习惯受门派拘束。
而且苏家有家族的传承，我对古方术也没什么兴趣。
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至于这事情，还是算了吧。”
“你居然拒绝？”青年满脸诧异，“多少人想加入灵山，还没路子呢！送上门的机缘你不要，你是傻子吗？？”
小荷的脸色，也略有些难看。
四长老眯着眸子，定睛看我。
而我一只手插进口袋，摸上刀柄，身体逐渐紧绷起来。
这所谓灵山之人虽然帮过我，但他们这次是冲斩龙经而来，就注定了我不可能信任他们。
毕竟人心隔肚皮，我不敢将自己的安危，赌在别人的善良上。
倘若现在要撕破脸皮的话，我也只能拼一把了。
幸好，沉默了大概两分钟，四长老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沉声问了句：
“你决定了？”
“决定了。”
“行，一切随缘，你我既然无缘，那我也不强求。”四长老摇头叹了口气。
我见状则是松了口气。
上次被玄宗埋伏，又在忘川河漂流七天，我的身体其实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所以之前帮郭昊的时候，我都尽量避免跟人斗法了。
今天没有打起来，对我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多谢，还是那句话，您救我的人情我记在心里，一定还。”我又冲四长老恭敬鞠了一躬。
随后，转身便走。
走出没多远，身后又传来四长老幽幽的声音：
“幽乐城马上自身难保，你在这躲不了多久。今天拒绝我们，你会后悔的。”
我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四长老。
可他已经起身，扛着锄头往山林深处走了，没给我追问的机会。
我也只能离开。
顺着来时的路，一路走回幽乐城。
同时心里，盘算着刚刚四长老说的话。
幽乐城，难不成要出事？
正想着，黄灵灵突然从我帽子里钻出来，站在我肩头上，昂着脑袋看天，又伸出小手感受了一下。
随后，幽幽开口道：
“苏祸，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