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理它,脚步不停。
“你醒醒啊!”黄灵灵叫了几声看我没反应,急的站起来,扬起小手抽我的脸。
我怀疑它是公报私仇。
白了它一眼,微微笑道:“安静,看看大戏也无妨。”
黄灵灵狐疑地看我一眼,缩到我肩膀上不说话了。
那戏台子前面摆了不少长凳,我走上前挑了个最近的,平静坐下。
那戏子的桃花眼在我身上停留,眼波流转,似是有些羞涩。
片刻她忽然甩开衣袖,翩翩起舞。
曼妙身躯,配合着柔美精湛的舞姿,飘逸若仙。
而随着她的舞动,舞台后面竟又先后上来几个戏子,与她一同起舞。
恍惚间,我面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戏台子不再是戏台子,反而变成了一个无比真实的场景。
金碧辉煌,珠光宝气。
美人起舞,华裳飘逸。
宫灯璀璨,曼妙无双。
盛世繁华,梦回大唐。
我坐在其中,仿佛是一代天子。
美酒作伴,美人起舞,眼神不免有些迷离。
“卧槽,真他妈爽。”黄灵灵在旁边嘿嘿傻笑,也是彻底沉浸在了这酒池肉林当中。
“陛下,来啊。”台上的戏子轻轻勾手。
一双桃花眼摄人心魄,胸前雪白沟壑更是要把人的魂都勾走。
“爱妃,我来了!”黄灵灵擦擦嘴角的口水,就要往那戏子丰满的怀里跳。
我抓住它扔到一旁,随后起身上前。
黄灵灵气得对我破口大骂,可骂了几句突然清醒过来,表情有些惊恐,冲我喊道:
“苏祸,清醒点!”
可我像是没了理智,大步朝着美人而去。
辉煌宫殿中,戏子扑进我的怀里,一对丰满压上我的胸膛,半遮面容,轻声问道:“陛下,臣妾好看吗?”
“好看。”
“那你跟臣妾,永远不分离好不好?”戏子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几分戏腔的尾音,满是蛊惑。
我没有回答,一只手攀上她的腰肢。
“陛下?”她娇嗔一声,气息扫过我的耳廓。
同时玉指抚上我的胸膛,轻轻画圈,那触感酥酥麻麻。
而下一刻,她暧昧的动作突然止住,看向我的目光逐渐变冷。
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只见我一只手捏着符纸,按在了她的后心口。
我们两个以极度暧昧的姿势贴在一起,但视线相碰的瞬间,却剑拔弩张。
瞥了她一眼,我轻挑眉头道:
“你是唱阴戏的。”
所谓阴戏,常见于各种丧葬一条龙服务当中,顾名思义就不是给活人唱的戏。
我早年间,曾在周围村里见过好几家唱阴戏的手艺人。
其中有一家姓刘,唱的特别好。
十里八乡出殡,都会去找他们唱戏。
他们一家人也很和气,价格收的不高,而且十几年没变过,算是很良心了。
但有一年照常给人唱阴戏的时候,死者有个孙子不满意遗嘱的财产分配,非要来葬礼上闹。
当时把棺材都给掀了,还把人刘家的戏台子给砸了个稀巴烂。
阴戏行当有个说法,戏已开腔,八方来听,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明。
一旦开了,就不能断。
所以刘家人没有发怒,照常把戏演完了。
那孙子还以为刘家人是软柿子,更是犯浑,一把火将戏台子烧了个大半,撂下几句狠话就走了。
第二天很多人义愤填膺,想去帮老刘头讨个说法。
可去了那人家里一看,所有人都懵了。
原本嚣张跋扈的那个孙子,竟是眼歪嘴斜,口水直流,变成了一个痴呆。
自那之后,老刘也搬家走了,再没见过。
后来爷爷才告诉我,阴戏是一种古巫术,能送走鬼魂,也能勾走生魂。
那孙子嚣张跋扈,被勾了一魂,才彻底变成了个傻子……
想到这里,我看着面前千娇百媚的戏子,咧嘴一笑。
“勾人生魂,有点意思,谁派你来的?”
“你知道阴戏,还敢走进来?”戏子蹙眉问我。
“走进来又如何,你现在不是在我手里吗?”我眨眨眼。
“哼,你们这些臭道士,就是讨厌。”戏子吴侬软语的腔调,像是夜莺一样婉转。
即便是在骂人,也格外好听。
而她盯着我半晌,脸上的幽怨忽然变为狡黠。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从你踏进这里开始,你的魂魄就捏在我的手上了。”
话音落下,只听她嘴里发出敕的一声怒音。
我脑袋恍惚了瞬间,而她便趁机抽离身体,退开几步,随后出现在不远处。
戏台上,大唐贵妃的音律再度响起。
“陛下,请沉醉在这温柔乡吧。”
娇媚的声音透过耳膜,直击灵魂,让我头脑一阵晕眩轰鸣。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甩甩脑袋,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物件来。
仔细去看,这竟是个微缩版的黄色灯笼,里面还亮着昏黄灯火。
我手上捏诀,一指点在上面。
“陛下,您就别玩这些小东西了,来宠幸人家嘛……”戏子摇曳舞姿,目光嘲弄。
可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她盯着我手中的小灯笼,目光逐渐凝住。
“魂兮归来。”而我平静开口,手中灯笼的昏黄光芒大盛。
与此同时,四周刮起一阵森寒阴风。
戏子转头往台下看去,登时那娇柔的身躯一颤。
只见台下空空荡荡的长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个灰色身影。
她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