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没礼貌?”
季云初立刻一巴掌拍到了齐文宣的后脑勺上训斥道。
齐文宣的小眉头立刻皱起,他吸了吸鼻子,似乎很是委屈。
叔叔对他一向最是宠爱,怎么为了个外人来指责自己?
梅香寒知道齐文宣刚刚那么做也为了自己,赶紧道:“文宣他只是个孩子,能懂什么?随口一说罢了,姐姐不会往心里去的!”
齐文宣也直往她身后躲,还不忘朝她调皮地一吐舌头。
就说香寒姐姐最好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向着自己,这才是他的未来婶婶!
季云初毕竟也心疼孩子,不忍苛责,但还是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梅宫雪正轻声和身旁的红袖说话,红袖似乎还在为齐文宣刚才的话气愤不已。
梅宫雪的侧颜犹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神情温和,正宽慰着对方,好似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季云初都看得有些呆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她了,似乎只有记忆中她才是这样的好脾气,耐心又豁达。
可现在当她面对自己时,面上就只有刻意保持的疏离。
童言无忌,梅宫雪应该也没有计较,季云初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他回头来直接拎着齐文宣的耳朵道:“今天上完香后就直接回家!”
齐文宣一惊,“啊?你不是答应过人家,可以多玩一会儿的吗?”
他撅着嘴,似乎有意想要气一气季云初,“那叔叔你跟我说实话,你嘴唇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来的?”
之前他在家就问了好几次,叔叔都不肯说。
听齐文宣这样问,梅香寒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毕竟季云初唇上的那道伤口实在太明显,她早就想问了,只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张口。
而且在唇外侧的咬伤很奇怪啊,瞧着就像是被某个人…
“该不会是被香寒姐姐咬的吧?”齐文宣一派天真地说了一嘴。
梅香寒立刻垂下头,“文宣,你别瞎说!”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她的两颊还是迅速飞起两团红云。
季云初却是神色凌厉地看了齐文宣一眼,“你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丢回去!”
齐文宣赶紧又往梅香寒身后躲了躲,不满意道:“总不会是刚才那个阿姨咬的吧?”
本来孩子只是随口一说,以为叔叔会立刻反驳的。
结果季云初那原本凌厉的神色竟是有一瞬的飘忽,似乎在犹豫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可,这么一犹豫就已经能代表很多了。
梅香寒震惊的下意识捂住了嘴巴,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心头。
难道真的是梅宫雪咬了季云初的嘴唇?那这二人当时到底是在做什么?
梅香寒都不敢深想。
如果是的话,那姐姐她也太放荡了!明明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居然…
“云初哥哥!”
梅香寒的声音里明显带着颤抖,似乎在小心翼翼地向他求证。
只要季云初摇摇头,那自己一定会相信他!
然而,季云初只是吐出了两个字“走吧”,然后便带着齐文宣先往前去了。
梅香寒的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但很快,又被她抹了个干净,赶紧追了上去!
…
梅宫雪买了两坛其他的酒,便回到了马车上。
行驶途中,她还是忍不住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样。
原本白皙的皮肤现在透着些营养不良的蜡黄,双眸也由年少时的明亮变得充满了疲惫,受了这么久的蹉跎,可不是几天营养品能把气色补回来的,看起来还真是老了许多。
“小姐别担心,奴婢明天就去给您买回最好的胭脂水粉,只要稍稍一打扮,容色定会更胜从前的!”
红袖语气颇欢快,明显是想逗她开心,可眼中却满是心疼。
没有谁比她更清楚梅宫雪身上的那些伤疤。
其实梅宫雪脸上还没到长皱纹的地步,只是她的眼神早已暗淡,仿佛承载了太多的辛劳与疲惫,这才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老了许多。
“没关系。”梅宫雪浅浅一笑。
老就老吧,她也不在乎了。
幸好侯府今天出门早,还未到晌午,马车便到了桑梓山。
兄妹几个都先后给父母上过香,又磕过了头。
又过了一会,季云初才带着梅香寒赶到,梅鹤鸣还在责备他们怎么来到这样迟。
而梅宫雪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梅香寒看向自己的脸色不太好,她不想在爹娘灵位前和对方有什么争执,便悄悄退了出去。
正好,她打算去后山见一见程叔。
程叔住的小院很幽静,虽不大但东西很齐全。
有一小块池塘,一片菜地,好像还养了一群鸡,台阶旁放着武将经常用来练习臂力的石锁。
真是好几年没见到程叔了!
自己小时候眼中高大的男人如今干瘦许多,坐在轮椅上来去自如,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见到梅宫雪,程文光也很高兴,赶紧将她往屋里让。
屋中炉上还烧着水,梅宫雪亲手将带来的酒烫好了斟给他,然后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不是周赴杀了他?
程文光还是会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腰间的刀柄,梅宫雪知道这是他以前养成的小动作,说明他正在思考。
在梅宫雪问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他的嘴角紧抿,神色讳莫如深。
梅宫雪等了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直到问出了第二个问题,程文光才缓缓开口:“大小姐,侯爷已经过世多年,很多事情都过去了,过多的深究只会徒增烦恼,以后这件事情就不要问了!”
“至于你问的那个叫周赴的,我可以负责任地和你说,和他无关!外面的确有些传言说是周赴杀了侯爷,那是因为宁王与侯爷政见不合,而周赴又是宁王的手下,这才有人故意散播谣言!”
梅宫雪稍稍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却有了更多的疑惑。
为何关于爹爹的死,程叔也不愿意过多透露呢?
程叔早已退居山野,梅宫雪不愿意让他为难,便转移了话题,又陪着他聊了会天,许久后才起身告辞。
不管怎样,她至少能确认周赴并不是自己的敌人,那这一趟也就不算白来。
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还可以慢慢探究。
梅宫雪这样想着,回到了前山。
“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可等你半天了!”梅长恭正坐在堂前。
“我去陪程叔说了会话。”梅宫雪说完便在屋中扫了一圈,面露疑惑。
“不用找了。”梅长恭道:“大哥和二哥今天还有事忙,已经提前回去了,我和阿香可是特意留在这里等你。”
正好这时下人们也打扫完卫生,一行人便准备下山回城。
梅宫雪上车前却是察觉到了异常,“咱们不走官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