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季云初从外面及时赶回,飞快来到梅宫雪身旁,用自己的外衣替梅宫雪挡去了大半的汤药。
“咣当”一声,药碗滚落,里面的药汁尽数洒出。
“小雪,没有烫着你吧?”
季云初赶紧检查梅宫雪手上的伤,她手上的指甲刚刚被拔掉,整个人正发着高烧,若此时伤口见了水,无疑会加重病情。
他埋怨地看向梅香寒,“阿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梅香寒猛地瞪大了眼睛,眼泪都止不住地拼命解释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见她急成这样,季云初刚到嘴边的斥责,也忍不住又咽了回去,就对梅宫雪道:“你别怪她,阿香刚才的确是不小心,她只是…只是…”
她只是单纯的笨!
梅宫雪冷笑一声,倒不是否认季云初的话。
她毕竟也是和梅香寒一起长大的,知道对方干什么都不行,但这并不妨碍梅宫雪生气。
难道笨就有理了?不是故意的就不用承担责任?
幸好刚刚季云初及时赶回,若没回来呢?自己身上的伤还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
“姐姐,刚才没有碰到你的伤口吧?没事的,我再给你换一遍药就好!”
梅香寒慌忙过来,就要动手检查她的伤口。
吓得梅宫雪赶紧后仰,真是怕了她这个活阎王!
这监牢内本就物品杂乱,梅宫雪看准时机直接绊了她一下。
梅香寒没站稳,眼看就要摔个大跟头。
可惜的是,季云初最后扶住了她。
梅香寒惊魂未定,转头就躲在他怀里哭起来。
季云初此时面上也露出了一丝不悦,他刚才看得很清楚,分明是梅宫雪故意使坏。
“小雪,你在干什么?赶紧道歉!”
梅宫雪冷笑一声,“为什么道歉?我这个做姐姐的是在教导她,凡事要有自知之明,明知道自己笨就别总往别人面前凑,免得招人烦!”
梅香寒本就脸皮薄,如今听到梅宫雪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说她笨,眼泪立刻决堤,哭着跑了出去。
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大打击!
季云初想要伸手拦她,居然都没拦住,看来自尊心被伤得不轻。
“小雪,我看你真是变了,那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样恶语伤人呢?”季云初错愕地看向梅宫雪。
“我说错了吗?还是你心疼了啊?”梅宫雪幽幽道。
她本就因身上发着高烧而脸颊通红,此时阴阳怪气地讲话,显得整个人更加刻薄了。
季云初静静看着她,半晌,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刚刚阿香差点将热药泼到你的伤口上,的确是她不对,但她是无心的,可你却不一样,你是有意想要绊她,性质完全不同,你何时变得这样歹毒了?”
歹毒?
梅宫雪皮笑肉不笑道:“这个词好啊,我就是恶毒,怎么了?看不下去你就走!”
季云初眸光一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是摇摇头,“我看在你有伤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于是,他将药放在梅宫雪身旁,便起身离开。
看样子,应该是去追梅香寒了。
梅宫雪冷笑一声,根本没有去碰那药,整个人直接回到了自暴自弃的状态。
反正她也想清楚了,自己此去可能活不了几天了,还喝什么药?
这半辈子都活着憋屈,临死前还不能痛快痛快嘴?
不就是一死吗?有什么可怕的!
谁还能让她死两回啊?
所以当宇文雅进来的时候,就瞧见梅宫雪眼睛半睁半闭地倚在墙上,整个人毫无生气,即便是听到了脚步声,都懒得往这边转头看。
“明天早上,朝廷就要用你去交换宁王殿下了,你倒是挺从容!”宇文雅语带讥讽道。
她以为自己来了后,会看到梅宫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呢!
可等了片刻,梅宫雪根本没搭理她。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
宇文雅用力一踹那牢门,锁链都晃得哗啦哗啦响,梅宫雪依旧置若罔闻。
宇文雅一向心高气傲,被无视后,气得在那里骂骂咧咧了许久,可梅宫雪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无奈之下,宇文雅只能直奔主题,说出自己此次的来意。
“梅宫雪,你难道不想要千金保孕方了吗?”
听到这几个字,梅宫雪的眼神终于有了些变化,缓缓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宇文雅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再废话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能帮忙救出我弟弟,我们护国公府愿将一颗千金保孕方送上!”
她说的可不是她自己,而是特意强调了护国公府。
梅宫雪这才想起,宇文复也被那些劫匪生擒了。
宇文雅的语气虽一如既往地嚣张,但她的眉头始终蹙着,额头上的细密汗珠都顾不上擦,担忧道:
“我弟弟已经被那些劫匪抓住三天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我们已经派人营救,但一直无果。”
“等你被交换到劫匪那边后,若能帮忙救他出来,我父亲便同意赠你一颗千金保孕方!”
梅宫雪闻言垂眸,似在思索。
宇文雅却面露焦急,不停地在原地踱步,“我知道你怀疑我这话的真假,但你应该也知道,就凭我自己是没办法来到这刑部大牢看你,这是我父亲动用关系才将我送了进来,希望你能明白我们的诚意!”
梅宫雪的确在心里掂量这些话的可信度,也就一半一半吧。
但她还是道:“好,我答应你!”
自己估计是没好结局了,但若真的能替大嫂换来保孕方,那也是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宇文雅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很是郑重地对她行了一礼,“多谢,我护国公府定会记下你这个人情,到时也一定不会叫你失望!”
梅宫雪却懒得搭理她这一套,只是艰难地端起身旁已经凉透的药碗,一口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