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梅宫雪都没有实质性地伤害过梅香寒,反倒是梅香寒几次三番地连累她。
可到了梅长恭眼中,竟是她在居心叵测!
也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既然他们非要给自己扣帽子,那她索性满足他们!
她若算计梅香寒,简直毫无心理负担!
一来是上次在酒楼里,那份被下了情药的酒,二来是在大牢那天,梅香寒差点用汤烫到自己的伤口。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的确没来得及应对,但可不是忘了。
梅宫雪给宇文雅下帖子自然是别有用心,谁让这些人说什么都不让她离开侯府,那就别怪她勾结外人!
梅长恭却被梅宫雪刚刚那句看似无波无澜的话,问得心头一颤。
他感觉到了梅宫雪眼中的指责,甚至有点都不敢去看她,一时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小雪,我是你哥!”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明天也是梅宫雪的生辰?
他只不过是担心明天的花火宴出乱子,所以才不想让宇文雅来。
“可我宁愿没你这个哥!”
梅宫雪立刻不假思索地接了一句。
梅长恭整个人一僵,“你说什么?”
梅宫雪神情冷漠,索性大声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哥!成天到晚得自以为是,又听不懂人话!”
“梅宫雪!”梅长恭直接暴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你我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你难道不是侯府的人吗?”
血脉相连?
梅宫雪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话,“你眼里只有梅香寒一个妹妹,哪里有过我?这府中唯一对我好些的便是和我没有任何血缘的嫂子!我的确是侯府的人,但我是爹养大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反倒是因为这一层血缘的关系,处处被拖累。
“你这么说也太没良心了!”梅长恭立马矢口否认,“我承认对你没有像阿香那么关注,但我也不忍你受苦啊,看到你在外面干粗活,我特意想办法让大哥赶紧把你接回府的吗?”
“你还好意思说?”梅宫雪真是被他气得想骂人,“前些日子我作为人质去交换宁王,你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我务必保证宁王的性命,根本就没拿我的安危当回事!”
梅长恭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反驳。
但他也不是无知的傻子,知道梅宫雪还在大牢时,大哥便让梅香寒给她带去了那些话。
可大哥说了,那只是为大局着想下无奈的牺牲而已,否则他们侯府又能怎么办?
难道还要倾尽全府之力,去救一个根本就救不回来的梅宫雪?
但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也知道自己理亏,最后只是道:
“不管怎样,明天是阿香的生辰,这些事都与她无关,你若有怨气尽管冲着我来!”
梅宫雪被气笑了,“看来梅香寒还真是个好哥哥啊!”
可惜,不是她的哥哥。
“其实三爷说的没错,我就是故意邀请宇文雅来的,你说我别有用心也没毛病,但谁让明天也是我的生辰呢,我只是邀请一个朋友来做客而已,帖子已经发出去了,有本事你明天守在门口,别让她进来啊!”
“哦,对了,三爷到时候一定要看好你妹妹,别到时候被欺负了又要成天到晚地抹眼泪,看着都晦气!”
梅长恭的眼睛瞬间瞪大,紧紧盯着梅宫雪,似乎还想警告些什么。
当梅宫雪已经让人直接将他轰了出来。
梅长恭回想梅宫雪刚刚的话,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自己的担忧没错,转身赶紧来到梅花苑,想要给梅香寒提个醒。
可去的时候,梅香寒正在抚琴。
“三哥!”她蹦蹦跳跳地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你快坐好帮我听听,我正想着明天花火宴上弹奏哪支曲子呢?上次《幽兰调》弹过了,但云初哥哥不太喜欢,要不我弹首更慷慨激昂些,那首《酒狂》怎么样?我弹给你听听!”
当一个人真的关心另一个人时,很容易就会注意到细节。
比如说,梅长恭一眼就瞧出了这把琴之前没见过,“阿香,这把古琴哪来的?”
梅香寒微笑道:“是姐姐刚刚送给我的!”
梅长恭心里咯噔一声,原来小雪将宇文雅送的琴又转送给了小妹,他立刻道:“阿香若喜欢琴,哥再给你买把好的,这把还回去吧!”
梅香寒立刻就不乐意了,“为什么?人家刚刚都已经选好了配这把琴的衣服!”
她连忙展示着。
梅长恭看着她那满脸喜悦又幸福的表情,后面也就不好再说出口了。
特别是当梅香寒走到一幅画前时,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
那是当年及笄礼上,季云初亲手为她画的一幅画。
画上,女子穿着一袭蓝裙,坐在树下抚琴的样子甚是美丽,完全可以感觉到画者在作画时心中的倾慕。
当初就是因为这幅画,梅香寒才彻底确定了一件事。
云初哥哥也是喜欢自己的!
明天又是自己的生辰,也不知,云初哥哥会送给自己什么样的礼物?
想到这,梅香寒忍不住面露期待。
但有一个细节,她一直很困惑。
“三哥,当初这幅画是你替云初哥哥转交给我的,为什么这幅画的左下角有个缺口呢?”
这幅画一直被她珍藏,连点灰尘都没落,偏偏就是左下角缺了一块,让她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这个…”
时间过去得有些久,梅长恭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形。
那时两姐妹的及笄礼马上就到了,爹爹为她们准备的簪子很是贵重,其余三兄弟也都准备了厚礼。
季云初那时身上没有多少钱,便亲自画了一幅画。
阿香这丫头早就倾心于他,注意到他的画后很期待,可却不敢上前问那幅画到底是不是送给自己的。
梅长恭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小事,所以在季云初画完后,便直接朝他索要。
不知为何,季云初当时竟还不愿意撒手。
即便他都拿将那画拿在手中了,季云初依旧死死拽着一个角。
最后还是梅长恭动了怒,质问季云初,“你一个寄养在我们侯府的下人,还敢拒绝我妹妹的要求?”
一使劲,“刺啦”一声。
那幅画上破损的一角,便是这样来的。
“都怪哥当时粗心,就把画弄坏了!”梅长恭不以为意道。
梅香寒也没当回事,继续练琴去了。
看着她满脸幸福的样子,梅长恭心中轻叹,还是不要告诉她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等明晚花火宴时,自己和大哥、二哥多加小心,梅香寒自然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