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宫雪忍不住苦笑一声,“给我过生辰?你们居然好意思说这话,今天宴席满桌子菜没有一道是我爱吃的,你们连衣服都不曾给我送一件,怎么好意思说这话?”
闻言,三兄弟皆是一震。
梅长恭下意识看向身旁的梅砚君,“二哥,你没让管家给小雪做新衣服吗?”
梅砚君摇摇头,“大嫂怀孕,不能操劳,所以我一直在忙宴会的流程,难道大哥没给小雪准备礼物吗?”
梅鹤鸣罕见地有些无措,反问道:“这种事不一直是二弟你负责吗?所以我就给忘了!”
梅宫雪静静看着他们,没出声。
兄弟三人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的还是年前做的冬衣,现在这个天气穿应该已经有些热了。
反观一旁的梅香寒,从头上戴的到脚下穿的,都是新的!
梅砚君拧眉,“这件事的确是二哥疏忽。”
但片刻后,梅长恭却是猛地一拍桌子,“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你的礼物过后我们会补给你,但一码是一码!”
“你也是女子,难道不知清誉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难道就因为你现在的名声毁了,便嫉妒阿香,非要让她变得和你一样才肯罢休吗?”
“对!”梅宫雪大大方方地承认,丝毫没有狡辩的意思。
她看着一旁好似无辜的梅香寒,大声道:“我忍受了整整三年不属于我的羞辱,这才一个晚上,你们就开始心疼梅香寒了,那凭什么我就活该替她受苦?”
梅鹤鸣被她气得脸色铁青,“你果然是在报复阿香,可两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当初阿香的确是在赵章面前谎报了你的名字,但她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
“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呢?你明知这样做的后果,却依旧不顾手足之情,你该当何罪?”
无心之失?
梅宫雪勾唇冷笑,直接大步来到了梅香寒面前。
只见原本抱着画轴偷偷抹眼泪的梅香寒被吓了一跳,身子都往后缩了缩。
梅宫雪看着她,寒声质问道:“你敢说每件事都是无心之失吗?咱们远的不谈说近的,就拿前些日子在大牢里,你差点将热汤泼在我的伤口上,你敢说那次不是故意的?”
梅香寒虽然平时总是笨手笨脚的,但梅宫雪当时分明捕捉到了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狡黠。
果然,梅香寒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但却依旧抽抽搭搭道:“我当然不是故意的,毕竟那时云初哥哥也在,难道我就不怕事情被发现,被云初哥哥嫌弃吗?姐姐真的冤枉我了!”
但梅宫雪却清楚,梅香寒为何敢这样做却不怕被发现。
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是被偏爱的那个,所以才有恃无恐!
她当然敢耍耍小心机!
往自己的伤口上泼热汤的这种事,因为即便被发现了,哥哥们也定是大事化小。
曾几何时,她多么期盼哥哥们能像对梅香寒那样对自己。
就连之前她在刑部受审被拔掉指甲的时候,巨大的痛苦袭来,仍是会本能地想起这几位兄长。
毕竟哪个女孩子没有幻想过,可以拥有一个对自己事无巨细、又体贴入微的哥哥呢?
她多想自己也可以在哥哥们面前任性一把,偶尔耍耍小脾气。
可一直以来,自己都是被将就的那个!
小的时候,她并没有怨他们偏心。
她总告诉自己,毕竟妹妹从小是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偶尔偏心些也可以理解。
十根手指头还不一样长短呢!
但早晚有一天,他们也会像对梅香寒那样疼爱自己,毕竟自己也是他们的妹妹。
可这一桩桩事情已经证明,并不会!
见梅香寒哭得委屈极了,梅长恭立刻失望道:“小雪,你打小就很让着阿香的,现在怎么变了?”
梅宫雪低笑出声,“是啊,自从我被爹爹找回来,为了融入这个家,我情愿处处忍让,不管什么东西都是梅香寒先有,或者玩腻了才能轮到我!”
“可时间一长,怎么就变成了我应该做的?凭什么我每样东西都得让给她?难道我生来就欠了她的吗?是她欠了我的!”
从前的宽容大度,换来的只是他们的习以为常。
梅长恭的确没法否认这些事,可他还是责备起梅宫雪,“你以前不也总说嘛,都是一家人,何必总是斤斤计较?”
没错,这话以前是梅宫雪的口头禅。
“可当初那个只会为这个家付出、善解人意的梅宫雪,三年前就死掉了,是你们亲手杀死的,不记得了吗?”
这一刻,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梅香寒甚至连啜泣的声音都小了,她偷偷扫了一眼梅宫雪,然后赶紧低下头去。
而梅宫雪在说出这话时,整个人的神情都很平静,平静的仿佛在诉说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不要再狡辩了!”
梅鹤鸣此时脑中也是一团浆糊,他不敢去细琢磨梅宫雪说的话,因为这只会加深他心中的亏欠,那边索性不去想。
“你还真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可不管怎样,今天的事就是你有错在先,来人,带大小姐下去执行家法!”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连家法都搬出来了,梅宫雪竟还不肯屈服。
她瘦瘦的身影,独自站在那里,语气淡漠却认真的道:“梅鹤鸣,你今天若敢动我一下,我便放火烧了这侯府。”
梅鹤鸣立刻大怒,“你敢!”
“不信你就试试!”
梅宫雪可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其实她原本的想法很简单,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她只想离这些是非远一些!
可是梅鹤鸣非要把她困在侯府里!
既然自己过得不舒坦,那这些人也别想好过!
“你真是…”梅鹤鸣气得人都哆嗦了,用手电指着她,“看来你真是疯了,来人,把鞭子拿来…”
“住手!”
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个女子声音从厅外响起,所有人都是一惊。
就连梅宫雪也立刻闭上了嘴,向外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