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过着。
村子里,村民们有之前平分的狼肉,加上徐墨带回来的各种生活物资,倒也不怕这个年不好过了。
大清早。
徐墨缓缓睁眼,抬手揉了揉眼睛,冷风顺着空隙,钻进被子里,将躺在徐墨怀里的疯婆娘冷醒。
“你再睡一会儿!”徐墨揉了揉疯婆娘油腻腻的头发,寻思着,等会儿烧点水,帮疯婆娘洗个头,太脏了。
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尽量不让冷风钻进被窝。
徐墨浑身一哆嗦,连忙穿上内衬、棉袄,套上棉鞋,向着黄泥屋外走去。
此刻。
大屋里边,老徐他们也都醒了,一个个愁眉苦脸。
打杀的雪狼,他们也分到了肉。
按理来说,十几斤狼肉加上家里的粗粮,也足够他们撑到开春。
可一想到徐墨带回来那么多货物,卖给村民们,除了小翠外,老徐他们都有种吃了死耗子般的恶心感。
这时候,老徐心里边有些后悔跟徐墨分家了,乡亲们可都说了,徐墨不仅带回来白米,还有四毛多一包的飞马牌香烟。
昨儿个在祠堂里边,徐墨是见人就分烟,涨足了面子。
现如今,乡亲们在背地里,都在笑话老徐一家子,说他们有眼无珠,放着黑子这有能耐的儿子不跟,跟了个没卵用的徐安。
“媳妇儿!”
陡然,徐安扭头看向挺着大肚子的小翠。
“咋啦?”小翠眨巴着眼睛,满是疑惑的望着徐安。
“咳咳。”干咳一声,徐安小声道,“你不是跟那疯婆娘挺聊得来的嘛?要不,你去黑子那边问问,能不能拿一些白面跟白米过来?”
小翠都愣住了。
你哪来的脸说这话?
再说了,当初我说拿黄精,让徐墨拿县城里卖,你们一个个非但不答应,还骂我。
“俺、俺不去!”小翠低下头,不敢再看徐安。
“翠啊。”
这时候,老娘也开口了,道:“你不替俺们想,也要替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啊。你整天吃些粗粮,哪来的营养?俺可听人说了,要是大肚子时候,吃不到营养,生出来的孩子会长尾巴。”
小翠嘴角一抽,你就这么诅咒你还未出生的孙子?
俺吃粗粮,生下来的孩子就会长尾巴?
那你呢?
合着你以前生安子、黑子的时候,整天大鱼大肉是吧?
小翠闷头不吭声,反正她是丢不起这脸。
再说了,她自己也饿不着,只要去弟妹那边,弟妹就会给她吃的。
“明天就是小年了啊!”
坐在门槛上,吹着冷风的老徐,目露复杂,声音有些低沉,道:“等会儿,俺去问问黑子,让他卖点白米、白面给咱们。”
“当家的,黑子是你儿子,你还要花钱去买他的东西啊?”老娘满脸不情愿。
“都分家了!”老徐一脸惆怅,双手按在膝盖上,撑起身,道:“去把钱跟粮票拿来,俺去找黑子。”
“俺不去!”老娘别过头。
老徐也没说啥,自顾自的迈步,向着内屋走去。
很快,老徐揣着钱跟粮票,走出内屋,向着大屋外走去。
徐安狠狠地瞪了一眼,低着头,闷不吭声的小翠,骂道:“你说你,有啥子用?让你去问问黑子,都不肯去……”
坐在旁边的老娘也帮腔,责怪小翠不懂事。
小翠满脸委屈。
后院。
徐墨刚刚洗完脸,正扎着马步,身子轻微的前倾、后摇,仿佛骑在马背上,随着马匹的奔跑,而轻微颠簸了起来。
眼皮一抬,徐墨看向板着个脸,从前院走过来的老徐。
“村子里都在传,你在县里被贵人看重,跟供销社搭上了关系?”
徐墨没吭声。
老徐有些恼怒,道:“黑子,你这是什么态度?再怎么说,俺也是你爹,就算分了家,也剪不断你骨子里流着俺的血。”
徐墨撇撇嘴,道:“说吧,找我啥事儿。”
“你!”
老徐真被徐墨的态度给气到了,抬着头,指着他。
“要是没事儿,就别打扰我!”
“买米!”老徐咬着牙,吐出两个字。
“没有!”
“你你你!”老徐被徐墨这两个字,怼的面红耳赤,骂道,“黑子,你真要当个白眼狼?别人能从你这里买米,俺是你老子,你反而不卖?”
“不是不卖,是真没有!”徐墨站直身子,有些无奈的一摊手,道:“我就带回来五百斤粗粮,昨天就卖完了。”
“那、那不是还有白米嘛?”
“白米我要留着自己吃。”
“你就不能匀点出来?”
“匀不出!”
“好好好!”
老徐被徐墨平淡的话语,气得胸膛犹如鼓风机般剧烈起伏,也不再说啥,扭头就走。
徐墨耸耸肩,他真不是不卖,粗粮确实没了。
白米匀了二十斤出去,自己也就剩下三十斤,就算每天吃一斤,也就够吃一个月而已。
过完年,开了春,等积雪化完,起码要两三个月……
徐墨还寻思着,在化雪前,再去兰县一趟,补充一下生活物资。
化雪时候,那山道道,是真真没人敢走,就算借徐墨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
就在徐墨继续扎着马步,寻思着什么时候,再去兰县一趟的时候,老娘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中。
只见老娘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斥着愤怒,双眼更是流窜着恶毒,就跟看到杀父仇人般,跑到徐墨跟前,一脚跺地,一手抬起,指着徐墨的鼻子,直接开骂,“你个白眼狼啊,早知道你这么畜生,老娘当年就应该一把将你掐死……”
徐墨皱着眉,盯着对自己破口大骂的老娘,很想问问她,自己真是你亲儿子嘛?
这么恶毒的话语,你是怎么骂得出口的?
徐墨不想搭理老娘,转身就要向黄泥屋走去。
可老娘却不肯罢休,伸手就去抓徐墨戴着的毡帽。
徐墨一歪脖子,躲过老娘的掠抓。
还没等徐墨开口,老娘直接翻滚在地,哭嚎着大骂……
“萍姐,你这是干啥子啊。”
就在这时候,徐大头的老娘,从前院小跑了过来,一边大声嚷嚷着,“老萍姐,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啊。你都跟黑子分家了,咋还有脸过来哭闹?你这是瞧着黑子有出息了,故意上门来哭黑子的运道啊。”
“关你屁事!”
“哎呀喂,你是疯狗哈?见人就咬?”
花婶子一撸袖套,也来劲了,直接跟老娘互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