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小锄头刮着冻硬的溪泥,就跟刨冰似的,那声音,尖锐刺耳,让人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有了?”
突然,徐墨瞪大眼睛,拿起小锄头,盯着从冻硬溪泥内露出来的甲壳。
“哈哈哈,黑哥,俺说的没错吧?”徐钢凑上前来,满脸兴奋,大声道,“瞧着甲壳纹路,这甲鱼分量不会小。”
“黑哥,接下来让俺来吧。”徐钢笑嘻嘻的接过徐墨递来的小锄头,解释道:“想要把这甲鱼,从溪泥里边抠出来,那可是一个精细活,稍稍不注意,就可能伤到甲鱼……”
徐墨从口袋里拿出飞马香烟,每人分了一根,然后拿出火柴,给自己也点了根,美滋滋的抽了起来。
叶奎子心中感慨,不愧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仔,抽烟都出飞马牌。
半个多小时后,徐钢总算将甲鱼,从冻僵溪泥里边扣了出来。
这只甲鱼分量不轻,起码有个三四斤。
瞧着徐钢将冬眠中的甲鱼丢在一旁,又要寻找其他甲鱼踪迹,徐墨连忙开口道,“我说,这么冷的天,你们差不多就得了吧?真要抓甲鱼赚钱,大可等开春,溪水化了再说啊。这玩意,虽然长了四只脚,可也跑不到哪里去啊。”
“听黑哥的!”
“黑子,你拿只甲鱼,回家炖着吃。这玩意,大补!”徐大头将一只甲鱼塞到徐墨手里。
徐墨也没有拒绝,明儿个就是小年,自己确实要准备些‘硬菜’。
“哥几个,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徐墨乐呵呵的收下甲鱼,没多说啥,反正,他心里有数。
“这一停下来,倒是有点儿冷了。”徐钢缩了缩脖子。
“走走走,回村去。”
“黑哥!”
路上,徐钢凑到徐墨跟前,压低声音,道:“俺听大头哥说,明年村里的收成,由你运到县里的供销社?”
“嗯!”徐墨点点头,这事儿,他还没跟村长去说,现在徐钢一提,便准备等会儿去村长家坐坐。
“哥。大头哥还说,你要雇佣两个人当帮手?每天五毛钱?哥,你看俺成不?”
见徐钢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徐墨笑了笑,“成啊。”
听着徐墨这么痛快的答应,徐钢先是一愣,旋即满脸感激,梗着脖子,道:“哥,你放心,以后你让俺徐钢干啥,俺就干啥。就算……”
说着,徐钢咬着牙,目露凶光。
“闭嘴!”
徐墨狠狠地瞪了一眼徐钢。
都是山野乡民,血液里流淌的野蛮凶狠,根本就不是读一两年小学,就能够祛除的。
徐墨这辈人,从小听着各种侠义故事长大。
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什么知遇之恩唯死相报!
徐墨给了徐钢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这家伙是真敢替徐墨去跟人动刀子。
徐大头也是如此,虽然没说啥,但,徐墨很清楚,一旦自己跟人闹矛盾,他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
不仅仅是他们自己这么想。
他们的爹娘,也是这么告诫他们的。
就说这两天,徐大头他爹娘,整天在他耳边唠叨,黑子这么看重你,你可不能辜负黑子,更不能让人欺负黑子之类的话。
“把这甲鱼送我家去,我到村长家去一趟!”徐墨将甲鱼递给徐钢。
“好叻!”
接过甲鱼,徐钢脚步轻快,一蹦一跳的离开。
“黑子,你去村长家干啥子哈?”徐大头好奇问道。
“明年水果运输的事情。”
“哦哦!”
“黑子,俺们也没啥事情,要不,跟你一起去?”
“这么冷的天,你们还是早点回家,躲炕上去吧!”
徐墨笑着摇摇头,便大步向着村长家走去。
几分钟后,徐墨走进一间小院。
“村长,在不在家啊!”
徐墨对着前边大屋喊道。
“是黑子啊,你咋过来了?”
屋门打开,老村长有些惊讶,旋即笑道,“外边冷,快点进来坐!”
“好叻!”
徐墨三步并两步,小跑进屋。
村长的媳妇儿,还在祠堂,帮着处理叶大憨的后事。
至于村长的两个女儿,那就了不得了,是村里独二无三的高中生。因为是高三,马上就要高考,村长就将两个女儿安排在县里,她俩的姑姑家。
反正,老村长这一对双胞胎女儿,徐墨从小到大都没咋见过。
“坐!”
老村长拿了张椅子,放到火炉旁,自个儿也跟着坐了下来,面露复杂的打量着徐墨,道:“黑子,自从你娶了疯婆娘,跟老明分了家,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人都会长大的嘛!”徐墨笑道。
“俺看不见得。”老村长一本正经的说道,“俺寻思着,你徐黑子肯定是走上了运道,即将一飞冲天,就跟…那句话怎么说来的?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
徐墨嘴角微微抽搐,老村长啊,你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吧,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的。
“村长,抽烟!”
徐墨掏出烟,递了一根过去。
村民乐呵呵的接过烟,拿出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柴,将其点着,然后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继续道,“黑子,你来找俺,是有啥事情不?”
“是这样的。我跟供销社的赵主任谈了个合作,从明年开始,咱们村里的水果,供销社不会再派人上来收,由我负责运往县里。”
老村长夹着烟的右手,微微一抖,“有出息了,黑子,你是真有出息了,就连供销社的主任,你都说得上话了。”
“是赵主任看得起我,愿意给我一个机会罢了。”
“黑子啊,俺今年五十八了,活不了几年了!”
徐墨微微一愣,搞不懂老村长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道:“村长,你身强力壮的,肯定能够长命百岁。”
“真要长命百岁,就要被子女恨上咯!”老村长猛吸一口烟,道:“黑子,明年竞选村长,你能不能让俺再当上一任?”
听老村长这么一说,徐墨才恍然大悟,合着是以为我要跟他抢村长位置。
“村长,你想啥呢?我这么年轻,哪有资格跟资历当村长啊。您老放宽心,明年不管谁跟你竞选,我肯定投您老一票!”
“当真?”
“比真金还真!”
“好好好!”
得到徐墨肯定的保证,老村长瞬间感觉神清气爽,这几晚,他就没怎么睡踏实,一闭上眼睛,脑袋里就浮现明年竞选,自己的票数不如徐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