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贵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姚进春,要是姚进春说出‘滚’字。
那么,上叶村跟姚村,从现在开始,差不多就结上世仇了。
以后通婚什么,想都别想,两个村的村民遇到,绝对是撸起袖子就开打。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没禁枪。
三年前,黄点村跟进店村,也因为一点儿破事,越闹越大,最后,两个村十几把猎枪……子弹都打光了,死了六个,伤了四十多个。
不过,山村里打生打死,都是咬碎牙往肚子里咽,也没人去报警。
后来还是因为县医院,把这事情捅到公安那边……
打也打完了。
市委班子能怎么办?
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刻,上叶村跟姚村,会不会步上黄点村、进店村的后尘,就决定在姚进春接下来的回答。
叶长恒抬手擦了一下鼻子,放下背在肩膀上的猎枪,咔嚓一声,上了膛。
其他背着猎枪的,也是沉着脸,从口袋里掏出子弹。
姚村的村民一看你们都掏枪了,一个个嚷嚷着四散开,也回家拿枪去了。
姚进春呼吸急促,盯着徐贵,道:“徐贵,咱们两个村子,挨在一起也快百多年了,有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绝嘛?”
“姚爷,是俺们做事绝嘛?那畜生,把几百颗果树都砍了啊。到时候,俺们交不上足够的果子,哪来的工分?没有工分,俺们吃什么?喝什么?这是在要俺们的命啊!”徐贵咬牙切齿的开口。
“俺说了,等果子成熟,分你们上叶村一半。”
“姚爷,你觉得,你这么办,公正不?”
“那你还想让俺咋整?真卸掉健子跟爱国的胳膊?”
“好好好!”
徐贵怒极而笑,“姚爷,你的意思,俺明白了。从今往后,俺们上叶村,跟你们姚村,势不两立!”
“走!”
徐贵紧握着矛棍,从姚进山身边走过。
其他人眼神冷冽,紧随其后。
没多久,姚村不少村民,提着猎枪,拿着粪叉,跑到姚进春跟前。
姚进春抬头看向从远处跑来的姚健,抄起拐杖,狠狠地抽了过去。
姚健眼疾手快,连忙躲闪开,“村长,你干哈呢!”
“你说俺干啥?”姚进春喘着粗气,盯着满脸不忿的姚健,“说,上叶村的果树,是不是你们砍的?”
“不是!”姚健当然不可能承认。
“村长,你就别为难健子了。这事儿,肯定是上叶村的人,故意来找麻烦。”
“对对对,很可能是因为之前咱们抢了他们的药草生意!”
提起药草生意,在场所有人都目露愤愤,看向姚健。
折腾半个多月,一分钱都没赚到,还在派出所,被上叶村的人,看了笑话。
众人心里边都明白,上叶村果树被砍,八九不离十就是姚健、姚爱国做的。
可,那也轮不到上叶村的人,来姚村吆五喝六的。
与此同时。
老村长寒着脸,大步走在山道上。
跟在后边的徐招财眼神闪烁,冷森森的开口道,“村长,晚上俺去一趟姚村的果山。”
“过些日子再去!”老村长也没回头,道:“这几天,他们肯定防着咱们。”
“等等,长恒呢?他怎么没跟上来?”
一瞬间,所有人脚步一滞。
“糟糕,长恒肯定回姚村了!”
“快,去接长恒!”
姚村。
叶长恒紧握着猎枪,躲在一间黄泥屋的背面屋檐下。
都是邻村,经常走动,所以,对于姚村,他还是很熟悉的。
叶长恒竖着耳朵,听着四方动静,小心翼翼地向着姚健家方向摸去。
几分钟后,叶长恒爬过院墙,跳进姚健家的小院。
眼皮一抬,看着房门紧闭的大屋,叶长恒撇撇嘴,向着旁边的柴房跑去。
走进柴房,关上门。
叶长恒将小窗打开一条细缝,枪管搭在床沿边,便静静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院门被人推开。
姚健背着猎枪,骂骂咧咧地走进屋。
“爸,俺都说了,上叶村的果树,不是俺砍的,你咋就不信呢?”
姚健他爹抬脚踹在他的屁股上,骂道,“你是老子的种,老子还不了解你?你撅个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嘭!”
“啊!!!”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突然响起。
姚健惨叫着翻滚在地。
姚健他爹惊恐大喊一声,扑向翻滚在地的姚健。
在枪声响起那一刻,不少村民,向着姚健家跑来。
躲在柴房里放冷枪的叶长恒,快速给子弹上膛,也没有继续开枪,扭头冲向后窗。
一脚踹破窗沿,叶长恒背着猎枪,跳出柴房,手脚麻利的爬上院墙,跳出院子。
“啥情况?”
“晋哥,谁开的枪?”
姚健他爹慌忙抱起惨叫着的姚健,双眸欲裂,看向柴房,大喊道,“人在柴房里边,打死他,俺要打死他!!!!”
姚晋捡起掉落在地的猎枪,从姚健口袋里抓出三枚子弹。
“咔嚓!”
子弹上膛。
姚晋就跟疯狗一样,冲向柴房。
“嘭!”
撞翻柴房大门。
姚晋盯着被踹破的后窗,对着外边大喊道,“人跑了,快追!!!”
“肯定是上叶村的王八蛋!”
“敢在姚村开枪打人,不能让他活着走出去!”
“去后边堵人!!!”
与此同时。
刚刚跑进村的徐墨等人,也听到了突然响起的枪声。
糟糕了!
“咔嚓咔嚓!!!”
都不需要老村长开口,所有人都将子弹上膛。
“快,快点找到长恒,别让他被堵住!”老村长焦急的奔跑了起来。
徐墨眯着眼睛,抽出藏在内衬里边的军匕首,率先向着枪声响起方向冲去。
叶长恒紧握着猎枪,穿梭在弄堂里边,听着四面八方响起的杂乱声音,知道很难逃出去,便扭头看向旁边的老屋,上前推开大门。
大白天,村里边很少有人会锁门。
将沉重的木门合上,叶长恒左右看了眼,拿起门后的梯子,向着二楼爬去。
现在山村里的房子,都是平房,二楼基本堆放各类粮食、土罐,不会有人住。
快步跑到窗口,推开木质窗门,叶长恒眼神冰冷,注视着外边。
很快,就有姚村的村民,提着猎枪、粪叉,从弄堂里边跑过。
“嘭!”
陡然,一道枪声响起。
叶长恒心中一紧,猜测是老村长他们进村,跟姚村的村民起了冲突。
此刻。
村口处,姚进春怒视着对面徐贵等人,骂道,“徐贵,你们有种,太有种了,敢摸进村子里伤人,你真当俺们都是死人,不会反抗嘛?”
徐招财等人紧握着猎枪,瞄准着对面的姚村村民。
“姚进春,别特娘地跟俺说这些,把长恒放了,要不然,老子跟你们拼命!”徐贵涨红着脸,喊道。
“淦,就你们会拼命?来来来,老子还怕你们不成?”
“上叶的狗东西们,今儿个,你们别想走出姚村!”
姚进春旁边的姚村村民,一个个抬起手中猎枪。
气氛越来越凝重。
双方几十号人,都红着脸,呼吸急促,一旦开枪,肯定会死人。
“交出长恒,果树被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徐贵咬着牙道。
“放屁!”
“伤了俺们村的人,叶长恒别想活着走出去!”
距离两帮人不远处的弄堂里边,徐墨侧着身,眼神冷漠地注视着。
现在双方的情绪非常激动,可又都努力克制着,他们都清楚,不管谁先开枪,代价都是极其沉重的。
问题是,这种场面,没人能够劝下来。
姚进春劝不了姚村的村民。
徐贵也不可能劝动徐招财他们。
想要让两方罢手,除非警察到来。
问题是,这里距离县城有四五十里……
徐墨并不想看到血流成河的画面,所以,寻思着,要如何让双方罢手。
陡然,徐墨眼睛一亮,转过身,向着姚村的祠堂跑去。
现如今,姚村的娘们,全都待在家里,紧闭着房门。
汉子们都向着村口跑去。
一路走来,徐墨居然没遇到一个姚村的村民。
“黑子!”
陡然,徐墨脚步一滞,抬头看向旁边老屋的二楼,只见叶长恒从窗口探出脑袋。
“长恒叔,你快下来!”
“好,你等俺下!”
叶长恒缩回脑袋……
很快,紧闭的屋门被打开,叶长恒悄摸摸的走出老屋,目露焦急,“你们咋回来了?”
徐墨苦笑一声,道:“叔,你说我们能不回来嘛?”
叶长恒咬着牙,问道:“村长他们呢?”
“在村口,跟姚村那些人对峙着。”
“这事儿,俺担着!”
言罢,叶长恒就要向村口走去。
“啪!”
徐墨一把抓住叶长恒的肩膀,道:“叔,你现在过去,就是火上浇油。”
叶长恒一旦出现,姚村那些村民,百分百会马上开枪。
一旦开枪,徐招财他们会干看着?
“那咋整?”叶长恒满脸焦急。
“跟我走!”
“去哪儿?”
“姚村祠堂!”
徐墨身子一转,大步向着姚村祠堂方向小跑去。
叶长恒眼珠子一转,赶忙追上,道:“黑子,你是要烧了姚村的祠堂?”
“对!也不对!”
烧祠堂,吸引姚村的村民过来。
但,不能真烧。
要不然,姚村的村民肯定会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