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跟叶长恒跑到姚村的祠堂,瞧着被链锁锁住的大门,叶长恒快步上前,抽出别在腰间的柴刀,猛砍了起来。
“哐呛!”
锁链掉落在地,响起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推开祠堂大门,俩人快步走入其中。
姚村的祠堂很大,很空旷,正前方有个台子,墙上贴在红纸,上边写着何姚三位,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本来,这台上有着三尊泥塑,可惜,在特殊时期,被人推翻了。
现如今,台上放着三个香钵,插着还未燃尽,却已经熄灭的香。
在台子左侧,放着一口香鼎,起码有两米高,纯铜打造,分量很足,需要八人配合,才能够抬起来。
“黑子,在哪里放火啊?”
叶长恒脸上的焦急都快溢出来了,拖延越久,老村长他们越危险。
祠堂里边太空旷,没有易燃物……
徐墨快步上前,钻进台子下边,拉扯一个麻袋。
里边装着燃烧过的蜡烛。
“叔,你去外边找点干柴!”徐墨道。
“好!”
答应一声,叶长恒便向着祠堂外跑去。
很快,叶长恒就抱着一捆干柴,跑回祠堂内。
徐墨可不敢把台子烧了,要不然,姚村的村民绝对跟他拼命,不死不休的那种。
将干柴放到靠近大门地方,然后将蜡烛倒在上边,拿起茅草,将其点燃。
蜡油融化,浓烟滚滚!!!
“叔,你现在离开姚村,我去找村长他们!”
“不行,俺跟你一起去!”
徐墨苦笑一声,道:“叔,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要是出现,姚村的那些村民,怕是会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动手。”
叶长恒咬着牙,虽知道徐墨讲得有道理,可这时候离开,又觉得自己就跟逃兵似的。
“叔,别多想,安全第一。”
“行,俺听你!”
点点头,叶长恒背着猎枪,向着祠堂外冲去。
火势越来越旺。
黑烟滚滚,顺着祠堂大门,席卷而出,就如同狼烟,直冲天际。
“祠堂着火啦!!!!祠堂着火啦!!!”
徐墨冲出祠堂,一边跑,一边鬼哭狼嚎。
干柴混合着蜡烛油,这浓烟确实看着挺吓唬人的。
随着徐墨的喊叫,待在屋里的老婶子们,一个个探头探脑的走出屋。
在看到祠堂方向涌入高空的滚滚黑烟,一个个脸色骤变。
“祠堂怎么会着火啊?快快快,兔崽子快去找你爹,让他去灭火啊!”
“肯定是因为姚健那个瓜娃子,老祖宗们是在责怪他丧良心啊!”
动静越闹越大。
村口,气氛紧张无比,空气都好似被抽干,让在场所有人都面红耳赤。
“不好啦,村长,祠堂着火了!!!”
“快去救火啊!”
姚村的村民全都脸色骤变,一个个目露焦急,祠堂门一直锁着,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着火?
“是你们?”
“肯定是你们这群狗东西!”
“敢放火烧俺们村的祠堂,俺跟你们拼了!”
“住手,都住手!!!!”
姚进春展开双臂,挡在情绪激动的村民们,大骂道:“特娘的,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祠堂救火啊!!”
“村长,可、可他们……”
“祠堂重要,还是让你出气重要?”姚进春沉着脸,喊道,“快,全都去祠堂救火。”
姚进春的威信还是很高的,在他强硬的态度下,姚村的村民们,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骂骂咧咧的向着祠堂方向跑去。
徐贵他们脸色也有些难看。
姚村祠堂被烧,这……回村准备准备,可以打仗了。
姚进春深吸几口气,盯着徐贵,咬牙道,“徐贵,俺今年七十三岁了,见过太多肮脏事。咱们有现在的生活,不容易。正因为如此,俺才不愿意姚村、上叶,步上黄点村、进店村的后尘。你们,好自为之吧!”
言罢,姚进春身子一转,杵着拐杖,快步向着祠堂方向小跑去。
“叔!”
就在姚进春离开后,徐墨从附近的弄堂里跑了出来,道:“长恒叔已经出村了,咱们快走!”
“好!”
一行人快步向着村子外跑去。
跑出村子没多久,叶长恒就从渠沟里边跳了出来。
老村长盯着叶长恒,骂道,“你特娘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敢跑到姚村开枪伤人?”
叶长恒闷声不吭。
“姚村祠堂是你们放火烧的?”老村长又问道。
“叔,你放心,我就是在祠堂门口点了一把火,烧不起来!”徐墨解释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老村长稍稍松下一口气,真要是把姚村祠堂给点了,那两个村子只能拼命。
“先回村吧!”老村长目露焦虑,即便徐墨、叶长恒没把姚村祠堂点了,但,这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一行十四人,沉默不语的在泥泞山道上快步前行。
走着走着,后边的几位低声嘀咕了起来。
“山上的果树,肯定是姚村那个兔崽子砍的。不过,他之所以砍果树,肯定是为了报复黑子。”
“报复黑子就报复黑子,为啥要去砍果树呢。这事儿,跟咱们有啥关系?”
“无妄之灾啊。这么多果树被砍,接下来的三四年,咱们哪来的果子去换工分?没工分,咱们吃啥喝啥?”
嘀咕声不大。
可山野中只有众人的脚步声,所以,这嘀咕声所有人都能够清楚的听见。
走在最前边的老村长,表情微变,这事儿,确实很难办。
一旦交的果子少了,上叶村的总工分就少,到时候怎么分?
一个工分差不多两毛钱,正常的壮年干一天活,就是十个工分,也叫全劳力。
正常来说,果树种植、采摘,汉子们一天能拿个六七个工分,妇女则少一两个工分。
当然,农活不可能天天有,一个月,正常壮年能够赚一百个工分,那就是农忙季了。
往年,果子收成不错,家家户户还能存点。
可现在,大半果树被砍,他们正常所需都无法保证了。
徐墨心里边也理解对自己有抱怨的叔伯们,寻思着,到时候拿些钱出来,替他们购买粮食。
“嘭!”
蓦然!
一道枪声响起。
众人齐刷刷的趴倒在地。
徐墨趴在地面,扭动身子,向着后边看去,只见一百多米外,姚健他爹姚晋,正快速换着子弹,向着这边跑来。
叶长恒拿下背着的猎枪,瞄准追过来的姚晋。
“别开枪!”老村长大喊一声,身子翻滚着,向着旁边干固水渠落去,“都下来,从水渠走!”
叶长恒愤愤地瞪了一眼远处追来的姚健,一个侧翻,跳进旁边干固水渠。
“上叶村的杂碎,有种别跑!!!”
姚晋紧握着猎枪,粗犷的脸上布满愤恨,边跑边骂。
“晋哥,晋哥!!!”
与此同时,更后方有呼喊声响起,姚大钊带着俩人,满脸焦急的追上姚晋,“晋哥,村长让你回去!”
“回去?这群杂碎打伤了健子,又差点烧了祠堂,你们现在让俺回去?告诉你们,俺回不去了!”
“晋哥,别把事情再闹大了。”姚大钊苦笑一声,说到底,这事情还是因为你那好大儿,先砍了上叶村的果树。
“姚大钊,你要是有种,就跟俺一起上。你要是没了卵蛋,就滚远点。”姚晋抬脚就向着姚大钊踹去。
姚大钊后退躲闪,脸色有些难看,道;“晋哥,之前在县里,健子跟爱国去纸箱厂偷东西,被抓进派出所,是上叶村徐黑子,替健子求的情。要不然,健子肯定会坐大牢。”
这事情,姚晋自然知道。
但,姚健跟他解释过,那几个破纸箱根本就不值钱,是因为徐黑子跟纸箱厂厂长故意弄他,才会被抓进派出所。
姚晋想想也是,几个破纸箱而已,能有几分钱?
“姚大钊,屁话你少说,俺就问你,祠堂被烧,你管不管?”
姚大钊哑然,这话,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大钊哥,那可是咱们的祠堂啊。现在虽然还没被烧,肯定也惊到了列祖列宗,咱们做后辈的,难道真就无动于衷?”
旁边的汉子也跟着劝说了起来。
“大钊哥,就算不弄死上叶村的那群王八蛋,那也要替列祖列宗们出出气。要是就这么让他们离开,那咱们姚村还不被人笑话死?以后走出去,别人都会问,你们就是祠堂被烧,都不敢吭声的怂货嘛?”
姚大钊算是被他们左一句右一言的给架了起来。
最终,姚大钊一咬牙,道:“走,追上他们!”
姚大钊也想好了,有自己跟着,至少能够保证上叶村那群人的命,不让姚晋他们做得太过分。
干固的水渠当中,有着厚厚的淤泥跟干枯的水草,根本就跑不起来。
走了一段路,老村长率先爬出水渠。
扭头看向后方山道,并未看到姚晋的身影。
“都爬出来,快点回村!”老村长扭头看了一眼干固水渠里边的众人。
徐墨一个箭步窜出,借着冲劲,跃出水渠,然后伸手去拉徐招财。
很快,众人都爬出水渠,闷头向着上叶村方向跑去。
“嘭!!!”
枪声再次响起。
淦!
老村长脸色铁青,眯着眼睛,看向后方追来的四道身影。
老子只是不想把事情继续闹大,你们是真以为老子没脾气,任由你们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