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突然登门,乔侯知道后急忙赶回来。
他心中不安,赵王年幼行事疯狂还历历在目。
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了回来,老远他便看见那屹立乔家人前的陈念,不由得加快自己步伐。
陈念冲被他怼沉默的几人说:“下次本王再来。”
没有人会欢迎他,可那又如何?
这尊卑有序,哪怕不愿,也得受着!
“臣,见过赵王殿下。”
乔侯爷来了。
陈念朝他走去,抬手在其肩膀轻轻拍了拍,“乔侯爷回来的不是时候。”
他嘴角勾了勾,“本王下次再来拜访。”
乔侯爷一肚子疑问全部咽下,化作一句客气话,“随时欢迎赵王殿下。”
陈念哈哈一笑,带着刘三刀离去。
不知为何,乔侯爷看他的背影,只觉他格外的......神清气爽?
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乔侯爷摇了摇头,将目光落在府内众人身上。
林念伸手扯了扯身上玄氅,对眼前止住眼泪的乔夫人轻声说道:“看来今日林念不适合去见祖母,我明日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说罢,林念便径直离去,与乔侯爷碰面,也只是一礼后离去。
乔家人沉默不语,望着那披着玄氅的背影,心头好似压着一块石头一样。
乔轩烦乱地揉着眉心,“你什么时候来的?”
萧焱知道他和自己说话,不急不缓地说,“我与赵王同出宫。”
“赵王!”乔轩心烦意乱,“他不是在边疆吗?怎么回来了还和念念扯在一起。”
萧焱紧了紧装着药材的礼盒,良久后才开口,“赵王也到成婚的年纪了。”
本就烦躁的乔轩一听这话,心头涌上不安之意,“赵王自幼疯魔,常胡言乱语。”
赵王常常犯痴,就连宠爱他的陈皇也因为实在受不了,早早将人封王送出京城。
这在他们之中几乎不是什么秘密。
先前他们也都看到了,赵王行事之狂悖。
擅闯侯府,将规矩视若无物,目中无人更为人阴险。
这种人,绝对不是良人!
乔轩眉头始终不曾松开,想到什么一样看向萧焱,“你与他同出宫,却看了那么久。”
“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过来?”他声音中带着警告。
萧焱垂眸望向脚下,脚下一片残梅不知是从何处飞来。
他越是这副模样,越让乔轩不安,“你现在已经不是她的未婚夫婿,她从前缠着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她上心?”
“我就这两个妹妹,你现在是萱儿的未婚夫,你别逼我跟你翻脸!”
乔轩严词警告,萧焱却嗤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嘲讽,“你这般说辞,倒显你是一位好兄长。”
陈念的话语在前,再听这话,让乔轩脸色难堪,所有情绪都哽咽在喉无法吐出。
两个曾经林念最亲近也是最喜爱的人,如今只得看着那倔强身影一步步远去。
有风袭来,吹起脚下残梅,远去不见踪。
林念一步步走回自己的院子,她扭伤的脚犹如针扎一样不断地刺痛大脑。
明明是冬日,却疼得冷汗滑落脸颊。
侍女凌雪小心翼翼地为其擦拭手臂伤痕,一道道,让人不敢想到底经历了多少次毒打。
凌雪吸着鼻涕,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始终倔强不让其落下。
林念终于可以让自己紧绷的心松下,她坐在那儿,手触摸到柔软的绒毛。
她捻起衣角,用手指细细摩挲。
她这才发现,这看似单薄的大氅上缝了如貂绒一样的东西。
难怪先前走来,她不觉得寒冷。
“小姐,这是那位赵王的?”
凌雪细心擦拭着伤口,避免让林念疼痛,小声说着,“听说赵王是一个很怪的人。”
很怪的人?
林念脑海里出现陈念的模样,不由点头。
那确实是一个怪人。
怪异的举止,更有怪异的言行。
还有......怪异的称呼。
自林念出宫以来,所有人都喊她为乔念。
唯有陈念,在他们见的第一面,喊的是林念。
仅仅是一个称呼,就有着与众不同的感觉。
林念看不透那个人,这一次像是特地来为自己说话一样。
在所有人关注自己伤疤的时候,只有陈念是为自己盖上伤疤的人。
可是,连曾经最亲最爱的人都一个个抛弃自己,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会没目的地对自己这般好?
真心,太遥远了。
林念以前触手可及过的东西,现在都远得不可见。
除了祖母之外,真有人会真心对她吗?
她不愿去想,将思绪甩开。
只是不经意地触碰玄氅仍让人心烦意乱。
...
赵王府。
“王爷回来了。”
门口一只手拿着扫帚清扫积雪的独眼老头见到马车过来,发出嘹亮的呼喊。
王府门口簌簌踩踏在雪地落枝上的声音不停,很快就列阵了一排莫约三十人的队伍。
独眼老头满头花白,却是这群人中最为健全的。
这里人有的失去一只手臂,有的没了一条腿。
更甚者失去一臂一腿,撑着拐杖也要混到队列里去。
见此情形,陈念黑着脸道:“陈伯,我说了,这不是军营!”
独眼老头却是个死犟的人,大声喊道:“玄虎营的精神不能丢!”
他们一个个的,最年轻的只有二十岁,最老的有五十七。
没有一人反驳陈伯,身体虽残,然而其神情,却从不见颓废。
大陈玄虎营,一个让戎北草原胆寒的名字。
陈念前往边疆六年,这玄虎营便是他的班底。
但见玄虎出,不见群马还。
玄虎营生生咬死戎北十三万异族大军,以不要命的打法让骁勇善战的戎北骑兵都怕了。
是唯一一个敢以步兵战骑兵的军队。
这些人都是玄虎营老人,伤残之后便被安排回到京城赵王府养老。
只是他们时刻铭记自己身份,对陈念从来都是以士兵态度。
陈念走下马车,询问陈伯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他刚从边疆回来,陈伯在这已经待了两年,想必遇到不少麻烦。
“麻烦?”陈伯笑了笑,“王爷说笑了,这偌大京城,谁敢找咱们麻烦?”
陈伯消瘦,可声音中气十足,他本是军队中陷阵之兵,若非一发流矢射中眼睛,以他的军功足以混得一个将军位置。
“王爷心情很好?”陈伯能够看出陈念的心情如何。
这也算是整个王府上下独有的一份本事了。
陈念想起自己这些年积攒的怨气终于有了宣泄口,不由嘴角上扬,“有个有趣的地方。”
“那真是太好了!”陈伯一脸高兴,“老头我一直觉得王爷过于老成,都没了年轻人的朝气了。”
“朝气可压不住十万戎北异族。”陈念随意说着,视线落在那一车送来的箱子。
自家老爹的速度还真快,说给就当天送来了。
与琉璃同来的,还有一辆贵气马车。
车上下来一人青年男子,相貌英俊,尤其是一双眼睛,温柔至极,仔细看,却可发现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暴虐。
林念的兄长是小侯爷,那陈念的兄长就是王爷。
晋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