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童颜鹤发宛若老神仙的老人,打了个哆嗦。
旋即,他健步如飞,从门口三两步到小柒面前,一把捂住她的嘴。
身手之矫健,完全不像个老人。
“别喊为师师父,为师说过了,在外面千万别说是为师的徒弟。”
药老一脸神色紧张,还不忘四处张望。
小柒连连点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见状,药老松开了手。
林念和凌雪都面色古怪。
这老人一口一个为师,还不让小柒喊他师父。
注意到还有其他人在,药老又恢复成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欲盖弥彰地说,“咳咳,小柒,为师......老夫闻听五六之名,便知是你所在,久不见面,便来打声招呼。”
小柒拱手行礼,“谢谢前辈关怀。”
药老满意地抚了抚须。
就在这时,李雀也打起了招呼。
“药老前辈,许久不见。”
看见李雀,药老皱眉仔细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谁。
“李雀?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药老来了兴趣,视线移动到李雀空荡荡的袖子,遗憾说道:“可惜,你的手臂被马踏而碎,若只是刀斧所断,老夫尚能为你接肢。”
说罢,他一脸‘医术不精’产生的愧疚表情。
林念如听天书,惊讶不已,“断肢亦能接回?”
这般医术,哪怕是京城也从未听闻。
简直是神仙下凡。
药老与半个神仙没区别。
他的眼睛迸发出一道精光,注意力落在林念身上,问道:“这位是?”
李雀忙介绍道:“这位是林念,林姑娘,王爷让她来寻柒先生,开强身健体的药浴方子。”
“你认识陈念?”药老盯着林念打量。
不知为何,林念感觉自己在这老人面前,好似全无秘密可言。
更惊讶于,药老竟直呼陈念名字。
这还是林念遇到的第一个人。
知道眼前之人是陈念长辈,她盈盈一礼,“赵王殿下帮助我许多。”
帮助?
药老审视地打量林念,微微摇头说,“他还是太善良了。”
善良?
这大概是对陈念评价中,最为别扭的一个。
药老淡淡地说,“既然是陈念让你来的,那把手伸出来。”
他的话不容置疑。
林念有所迟疑。
看到她迟疑,李雀急忙提醒,“药老很少为其他人号脉,这次也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
药老瞥了眼李雀,没有说什么。
林念也察觉自己的迟疑弄出误会,她点点头,伸出手。
她的衣袖遮掩三年来的伤疤,但腕上还是有一些细微所在。
药老手指搭在上面,林念不由感到意外。
这手全不似老人的手,更像是年轻人的手。
指肚柔软,更无一丝老茧。
药老号脉后,眉头不由皱起,“这身体亏损严重,小柒,你的方子拿来。”
小柒急忙拿出自己准备好的药浴方子。
“天水丹?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无疑是极佳,可她亏损严重,以天水浸泡,更容易让其错位筋骨,野蛮扭曲。”药老敲打小柒,佯装生气,“你这徒儿,光研究针术,在药浴之法懈怠了!”
小柒低下头,她的针法已经达到药老八层水平。
可其他的,与药老相差甚远。
这份药浴没有太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忽略了林念体质。
药老让人取来纸笔。
他重新写了份药方。
“你身体亏损,先要补气血,再去强筋骨。”
“所受鞭打,又是寒日,寒毒入内与血相合,化作寒血。”药老取出两瓶丹药,道,“加上这段时间又经常受伤,体内寒血不散,劳损加剧。每三日,来此处受针,排出体内毒素,这些丹药,起床一粒,入睡前一粒。”
林念接过丹药,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仅仅是一下号脉,就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吗?
连自己在浣衣局鞭打都知道?
凌雪却听得心惊肉跳,她不太清楚什么寒毒、寒血之类的。
她只知道自家小姐这些年受的苦,让身体都变得十分不好。
小姑娘眼泪落下,心疼自家小姐,迫切道:“老前辈,小姐按您说的就没事了,对吧?”
“没事?”药老又是摇头晃脑,又是叹气的。
让凌雪的心都给揪起来了。
林念也不由紧张起来,事关自己,也很难保持平静。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老前辈尽管说,我受得住的。”
“你问我?”药老停下,一脸莫名其妙地说,“我哪知道你有没有事,未来的事情谁能担保,说不定哪日,你被人砍了一刀,就一命呜呼了呢?”
林念和凌雪沉默了。
李雀尴尬说道:“药老说过,三分在医七分在天,他从来都不给人说绝对的。”
虽是如此,但药老还是说,“你亏损严重,若不及时养好,形成暗疾后,哪怕没有天灾人祸,也难过四十岁。”
这下,林念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可见她在浣衣局受了多大的苦,以至于身体亏损至此。
当然,离开浣衣局后,乔家人给她造成的伤也一点没少。
动不动踹人,又被砸了一下,下药之类的。
一个都没落下,全都造成伤害。
幸亏遇到药老,不然林念都不知道自己命在旦夕。
就连陈念听到后,也是不由皱眉。
“这么严重?”
他原以为林念好歹在侯府练过武,底子比一般人好一些。
没想到这么多毛病。
同时,他想到虐文的结局,林念在后期似乎也是体弱多病。
从离开浣衣局后,就没有一个安静的环境休养,也难怪后期体弱多病。
晋王下葬,贵妃遣人送出书信。
打开书信后,陈念看着那对晋王幼年受伤的猜测,不由眸色暗沉下来。
“宁王吗?”
看见这个猜测,陈念也陷入沉思。
百官称颂的贤王,会是晋王受伤的策划者吗?
只是,若不是他,又该是谁?
嫡长子太子夭折,陈皇有意晋王继承储君之位时,又被伤了根。
陈念需要从朱子明口中知道那些价值百万的走私银去哪了。
漕帮内的十万两银子,远不及走私以及消失的军饷。
这么多钱,拿去做什么?
陈念在凳子上坐直,脑袋上插满银针。
银针有频率地颤抖起来,陈念感觉有丝丝疼痛,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我说药老,我说了我没病,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陈念眼皮跳动,他看见药老没有打算停手的意思。
一针就要往眉心过来。
自从药老过来后,陈念每天就要接受喝药和扎针的流程。
他都不记得自己解释了多少遍了。
药老可不管他,见自己扎针没有效果,自语说道:“奇怪,翻遍古籍,历来的癔症疯病,从未有像你这般特殊。”
“有没有可能,我没有病?”陈念无奈了。
药老一脸不相信,“你这是在怀疑老夫的医术!”
好吧,药老还有一个不肯回药王谷的原因,便是他认准陈念有病。
哪怕陈念再怎么解释,他也只有一句,“你伤在神,你知道什么!”
陈念都被扎习惯了。
扎完针,药老不死心地说,“你就没有什么其他感觉?”
陈念没好气道:“没有!”
除了疼,哪里还有其他的。
药老只能先回五六医馆,哪怕陈念邀请,他也不留下。
他一离开,陈伯就端着药膳过来。
陈念一看,眼前一黑。
这两个人是轮流折磨自己。
时间来到春日宴那天。
陈念倒要看看,长乐公主安了什么心。
不同花月夜,春日宴在白日进行。
所能看见的花,也更加品种丰富。
他还在这里,看见了萧焱。
这位即将出去剿匪的将军,还有闲心参加春日宴。
视线移动,看见正在走入的乔轩兄妹,陈念不由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响起。
“宁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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