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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勋贵

目光深沉,陈皇神色中多了回忆,又转瞬即逝。

他言语平静,“宁王。”

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刘景明白所问。

刘景恭敬地说:“宁王今日离京。”

说罢,他迟疑一下,悄悄抬头看了眼陈皇脸色,方才继续说,“去了一趟坤宁宫,还去了......礼太子陵墓。”

听到后面去处,陈皇的脸色一下子沉下。

他细心地卷起画像,声音低沉道,“礼儿。”

那是他除元妃外的第二个痛。

他的嫡长子,早早夭折的太子。

若非早夭,现在都大陈会有一个很好的储君。

珍重地将画卷收好,他缓缓转身,盯着刘景,问,“刘景,你说晋王,是不是宁王干的?”

“咔嚓!”

雷声响起,惨白雷光映在陈皇脸上。

这是一个送命题,尤其是对刘景来说。

刘景心头一颤,吞了吞口水,头更低了,沉声道:“老奴不知。”

他只能是不知。

只能是皇帝才可以知道。

“不知?”陈皇淡淡看了他一眼,放过了他,“朕没说是哪件事情,不过,不知也好。”

刘景松了口气。

轻轻推开桌上奏疏,陈皇的声音幽幽响起。

“贤王啊。”

“朝中的呼声强烈。”

他像是自问自答,又像是问人。

刘景不敢搭话,低垂眼眸看着脚尖,像是一个死人。

正像他和王洪说的那样,当个聋子最好。

陈皇目光落在奏折上。

“雁山的匪该剿了。”

“萧焱太过年轻,他需要这一场,来证明自己。”

“证明他有能力,接过边疆重任!”

雷光再度亮起,以朱红所写的赤色大字上。

军权!

...

陈念一出宫门,就被挟持了。

是的,被挟持了。

马车里,护国将军程关锡,呲牙咧嘴地捂着左眼。

旁边的胡子花白的老将军,捂着右眼,倒吸着凉气。

在他们中间,陈念双手抱胸,神色淡漠。

就跟两个老头不是他打的一样。

程关锡有气不能撒,冲着外面骂骂咧咧,“娘希匹的,到了没啊!”

外面车夫回应,莫名挨骂,“回禀将军,尚未。”

听到这个回答,程关锡不满地嘟哝,“我说老胡,你这马是瘸了吗,跑这么慢?”

对面的老将军翻了个白眼,怒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战场像头牛,京城里像头疯牛!”

程关锡讪讪一笑,看向面无表情的陈念,眼眶阵阵疼痛,“殿下,实在不是俺们不地道,是您殿上太吓人了。”

“对对对,赵王殿下勇武无双,我们几个老哥们,都是打心眼子里佩服,绝不是那些贪生怕死的文官。”老胡也急忙出声,生怕惹恼了陈念。

陈念瞥了眼两个老头。

刚才出宫门的时候,这两个老东西上来就要架走自己。

没有惯着老头儿的毛病,陈念免费给两个人做了一个眼妆。

到现在老头的眼皮都是肿的。

他看向老胡,淡淡说道:“忠勤伯,你都颐养天年的年纪了,还跟着老程玩绑人那套。”

这是有世袭爵在身的人,也就是朝堂中的勋贵。

都是军队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老胡神色尴尬,见老程嬉皮笑脸,怒气一下子上来,指着程关锡的鼻子骂道,“都怪这个杀才,说什么殿下先前疯病,需要先控制住。”

被举报的程关锡,连忙摆脱关系,“放屁,俺明明说的是请殿下,是你老胡自己理解错了!”

“你放屁!”

“你才放屁!”

加起来百来岁的老头隔着陈念互骂,像个小孩那样,来来回回就一句话。

被吵到的陈念,脸色铁青,真想把老东西扔出去。

他倒是好奇,两个老头要把自己带哪去。

至于绑架王爷,就算再给他们一个九族,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干。

马车一路驶向东城,一座侯爵规格的府邸前停下。

老胡和程关锡还想上手架起陈念,被他一个眼神吓得收回手。

陈念自己下车,仰头,看见府邸牌匾,意外道:“谢侯府?”

除去乔侯之外,京城还有其他几位侯爷。

都是开国时,军功所封世袭爵位。

谢侯就是其中之一。

其祖上是开国功臣南阳侯,手握南阳军权。

谢侯上了岁数后,在京城养老,也少有上朝基本是半退休。

上次庆功宴,谢侯去了。

不过年纪大,喝杯酒后,就被叫太医送回侯府。

能让程关锡这个老兵痞出马绑架王爷,也只有这位谢侯,有这个面子。

门前,一名比陈念大个十岁的青年站着。

看见三人后,他沉稳行礼,“南阳侯之子,谢玉,拜见赵王殿下。”

礼罢,他又冲程关锡和老胡行礼,“护国将军,忠勤伯。”

程关锡摆手,豪爽说,“侄儿怎这般见外,俺和你胡叔又不是外人,你说对吧,老胡。”

老胡使眼色,程关锡是一点也没看见,气得他一脚踹在程关锡屁股上,把人踹飞出去。

谢玉眼皮子一跳,自己故意疏离,好表明谢侯没有结党营私。

可程关锡是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大大咧咧的。

也难怪自己父亲常言,程关锡能到将军之位,是德不配位。

换做开国那会儿,也就是一冲锋陷阵的料。

陈念挑了挑眉,也不戳穿。

谢玉引着他们进入侯府。

“家父在前面等候赵王殿下。”

大厅里有一老者,头发花白,下巴有着半尺胡须。

谢侯爷披着外衣,不时发出咳嗽声。

现在正值冬春交替之时,谢侯也快六十岁了,身子骨大不如前。

他是典型的将军,戎马一生。

身上大大小小多处暗伤,每逢刮风下雨,疼痛如虫蚁啃咬一样出现。

天气变化,随时有可能让这位老侯爷一病不起,甚至是一命呜呼。

见陈念到来,谢侯忙起身行礼,“见过赵王殿下。”

“谢侯不必多礼。”陈念皱眉,这谢侯都快病入膏肓了,还找自己做什么?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其他人。

在场之人,除了谢玉之外,基本上都是勋贵。

陈皇对勋贵不满,自己与勋贵搅和在一起,不是件好事情。

谢侯又咳了几声,还是谢玉端来化痰茶才好受些。

他满是歉意,“殿下,臣失礼了。”

“本不想劳烦殿下,听程兄弟说,殿下今日朝堂上慷慨陈词,让老臣朽血重燃,求着他们帮忙见殿下一面。”

说罢,他起身,作揖到底,“请殿下饶恕他们冒犯。”

“哎呀,老哥哥你这是作甚,老程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程关锡一看他为自己开脱,急得胡子脸上都失去管理。

老胡也是忙上前,“殿下,全是我一人所为,不关谢侯爷的事情!”

“老胡你放屁!”程关锡看他要一个人抗罪,立马急了。

老胡勃然大怒,“老程你别不识抬举,你才放屁呢!”

两个老头又要吵起来,陈念不耐烦地敲桌子打断,“好了,本王什么都没说呢,急着给本王扣帽子吗?”

自己都没说话了,三个老头各顾各的开始认罪。

搞得陈念好像要诛他们九族一样。

程关锡和老胡一想,对啊。

他们讪讪一笑,似乎是误会了陈念。

谢侯爷却没有起来,而是继续保持作揖姿势,“老臣请殿下过来,是由一事相求。”

他直起身体,郑重的双膝跪地,重重一拜。

“请殿下,救我等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