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永远是大陈抹不去的污点。
不管是前朝的事，前朝的人，亦或者前朝的思想。
大陈建国八十年，所做的无非两件事情。
抵御边疆异族，搜寻前朝旧臣。
太祖皇帝与前朝的关系复杂。
他原是前朝臣子，深受最后一任赵皇信任。
赵皇在那里极尽奢侈，太祖皇帝没有劝解，反而是从中看到天下的野望。
他一步步从已经被富贵所昏庸的赵皇那里取得更多的权力，他手握大权，被委以重任。
在赵皇弄得天怒人怨之际，他兵变起势，一举夺得天下大权！
虽说在他进京之前，赵皇已经被四起的军阀逼得没有退路。
可太祖皇帝站在京城时，也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皇用一场大火，将穷尽奢华的宫殿付之一炬。
带着赵氏天下百年基业，在火海中仍旧痴痴笑着，好似仍在观看一场动人戏曲。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赵皇会选择这样做，那昏庸了一辈子的皇帝，在最后时刻清醒过来一样。
没有禅让，更没有交出传国玉玺。
陈国落下个得位不正的名声。
也是因为如此，要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陈国开始兴文抑武。
那个军阀混战时代走出来的太祖，深知军权的可怕。
虎符在手，管你天子还是王爷。
历经三代，无不是在做着收回兵权之事。
这些人对林念来说，是一个个降卒。
可，对于大陈，对于陈皇来说，那就是一个污点。
他们的存在，他们的思想。
只要一日不除，那陈国将会永远警惕着。
陈皇不会允许，陈念也不会允许。
山寨有人五千，幼者可改，老者已经根深蒂固。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你猜为何皇帝会让萧焱来做？”陈念轻笑一声，抛出一个问题。
萧焱？
林念不知道，在她的印象中，那个男人恪守成规，会怎么处理这些人？
她沉默一会儿，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一个普通的侯爷小姐能够知道的。
陈念手指敲了敲中间的那个小盒子，“因为他聪明。”
“萧家是大陈最坚定的拥趸，而难得的是，生出来的儿子文武双全，更明白陈皇的用意。”
“最终的要，是他的心够狠！”陈念盯着林念，“能够看着你在宫里三年受苦，却仍旧忠心不二，家中老小皆在京城，根基是挪不走的。”
“我告诉你答案，若萧焱在这里，他此刻应该会收到一封密信，且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手指重重敲在小盒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林念呼吸加重，她隐约能够猜到，那是个什么字。
“杀！”
肃杀之声落下，林念终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萧家寒门出身，只过二代便有如此影响力，这般圣眷厚恩，以萧焱为人，你觉得......这些人可能活吗？”
这不是陈念危言耸听，萧家科举出身，却横跨文武。
有子萧焱，自幼便有进出宫门权力。
那是连皇子都没有的权力，更是被一步步推上少年将军之名。
身上荣宠，面圣不跪。
就连乔侯爷那样的老牌勋贵，依旧得跪下。
他一个不过二十岁的年轻人少年郎，只是花了短短几年，就有了和朝堂老怪物掰手腕的资格。
就连公主都压不住他。
陈念起身，负手立在门前。
门外面，那些哭喊声好似一辈子也不会停下。
“屠刀一挥，就是人头滚滚。”
陈念睨了林念一眼，淡淡说道：“这便是朝堂的残酷，你要进入里面，就必须要接受这些事情。”
“皇帝让你做的，你得做，皇帝没让你做的，你自己得领悟去做。”
想到自己，陈念哑然一笑，“你若不信，我可以与你打个赌。”
他神秘说道，“就赌萧焱身上有没有密信。”
林念拧眉看着陈念，她不喜欢这种事情。
可，陈念说的没错。
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先要有掌控他人命运的权柄。
她摇头说道：“不必了，我相信王爷。”
“王爷，我有些不适。”
见到那些场面，恐怕不是简单的不适，未来一段时间闭上眼睛，都是那些人头。
陈念也不指望她一下子就能够开窍，点点头，示意允许她休息。
目光落在三个盒子上，陈念的手掌放在小盒子上，呢喃道：“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看来这个世界，也有一块这样的东西。”
自己原本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够经受得住这句话的诱惑。
不过这块东西......
陈念手指一挑，盒子被打开。
里面放着一方玉玺，不大，也就手掌刚好握住。
他的手指摩挲过玉玺边缘，发现一条裂缝。
仔细看去，那似乎是被陈念一箭射出来的裂缝。
赵氏老祖被玉玺救了一命，可陈念的箭力堪比神箭手。
说到底玉玺也是玉石所成，比一般石头硬，却也出现损伤。
玉玺一角的裂缝变大，随着陈念触碰，竟然脱落下来。
陈念：“......”
他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面不改色的将玉玺一角捡起来严丝合缝的合回去。
把玉玺放回里面，陈念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盒子盖好，其他的两个盒子里，都装着陈皇所喜欢的东西。
毕竟陈念答应过陈皇，喜欢的话自己多送一点。
外面的声音逐渐小了。
一座人头观，露出一角。
陈念没有动那些妇孺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这些人本就是前朝思想根深蒂固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天色逐渐黑下，萧焱等人还是没有消息。
从陈念出发到如今，过去已经七天。
加上求援送出的时间，这十几天，或许他们真死了也说不定。
距离陈念说过的撤退时间，还剩下一个白天。
基本上，没有人觉得萧焱还活着。
唯有林念还在坚持。
燕南飞清点着前朝宝藏。
陈念走进去，燕南飞对着里面的东西如数家珍，各种宝物都能一眼看出。
“东西点齐了？”陈念随意问了一句。
燕南飞手中用作记录的笔一顿，说道：“北盟昨日已经取走了部分。”
陈念点点头，“总是要有些报酬的。”
满山洞的宝贝，反正也没其他人知道，报多少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陈念拿起一把剑拔出，剑身发出剑鸣之声，上面寒光四射，有龙纹做点缀。
“这把是......”
燕南飞淡淡地说，“龙渊剑。”
“啧啧，没想到前朝集天下工匠所铸龙渊，竟然在这里。”
陈念伸出手掌虚抚过剑身，寒意与锋芒从剑身透出，隐隐刺痛，把剑插回去，扔给燕南飞，“给你了。”